帝千邪與寂雪都轉頭瞧了她一眼。
然而……從這兩個男人的目光中,她看出自己大概可能是猜錯了。
“我殺得第一個人就是你。”帝千邪道。
鳳無邪的臉一僵:“……”
帝千邪卻給出了神一樣令人無法反駁的解釋:“你在夢裡是我最大的威脅,我怕自己堅持不住,會被你的假象蠱惑,所以我先就把你給殺了。”
“…………”鳳無邪一臉問號,她竟然死的這麼幹脆嗎?
最有威脅的死得最快,那麼……
對帝千邪來說,最沒有威脅的人,反而是在夢裡活到了最後的人?
那會是誰?
鳳無邪疑惑地望著他。
帝千邪只是笑笑,卻沒有任何解釋。
見鳳無邪看他的眼神依然充滿了擔憂,他便又多說了一句:“我說了,那是一場假得離奇的夢。不管怎麼樣,我已經出來了。”
鳳無邪點了點頭,心知他不願再多說了,於是她便不再問。
帝千邪抬頭望著遠方的某處,目光微微有些失神。
畢竟剛破夢而出,他難免還是有些難以回神。
夢不難破,只是,很兇險。
——之所以夢得這麼假,是因為宮清商在他的這場夢裡,變成了一個如尋常人家般慈愛的母親。
她不再用那種淡漠到甚至有些恨意的目光看著他了。
她說她放下了過去,她對他道歉,說要用餘生的一切來彌補他。
所以,從一開始,帝千邪就知道,她是假的,假的離譜。
他認為這個母親存在於這場夢裡,對他沒有任何威脅,所以——他把她留到了最後。
大夢半載。
他明知是假,卻看著那個假象不斷地在他面前做戲。
她認真地履行著一個做母親的職責,對他噓寒問暖,關懷備至,面對他冰冷的眼神,她甚至還會流露出一絲受傷和不知所措的表情。
當真是很像一個想要努力彌補自己過錯的母親。
帝千邪就這樣看了她半年的戲。
他覺得自己很可笑,假惺惺的戲,看到最後,他竟然也會對一個假象生出不捨之心。
第一次殺宮清商的時候,她為他做了一碟蒸糕,春風和煦,夢裡只剩了她和他兩個人。
夢裡的宮清商在臨死時已經意識到了他要殺她。
畢竟,假象是能夠窺視人心的,所有死去的人,在臨死之前,其實都已經預料到了他的殺機。
這也是破夢的最難之處。
有些“人”,會安然就死,但大部分“人”,都會在死前拼命地蠱惑他,想在他的心裡種下魔因。
而且,並不是殺光了那些人,他們就真的不在了,有很多假象,會一次又一次的死而復生。
宮清商死前說:
“這個世界好安靜,原來你喜歡這麼安靜的世界嗎?”
她把蒸糕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