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男人跟老太太在我們公司樓下一連等了兩天,我每次都挑著別的出入口偷偷離開。
本來以為他們會想上次兇男人那樣等不到我就離開,結果第三天發現他們還在樓下等著。這一次我沒再躲,請他們到旁邊的咖啡廳坐了會兒。
老太太確實是於慶奇的媽媽,我的親奶奶。
她眯著眼睛打量我的時候,我衝他們笑了笑:“請你們別再大廈下面等我了,我不會去的。你們也知道他現在的老婆不待見我,被她知道了不好。”
“弟妹一直瞧不起我們,人都快死了,還用得著怕他們嗎?”兇男人——也就是我伯伯撇了撇嘴,完全不見了當天跟於慶奇老婆一起來找我時的氣勢。
“是啊,乖孫女啊,你帶兩個孩子去看看你爸吧,最後一面了。”奶奶說著抬手抹了下眼淚,看得我心裡莫名煩躁。
這時候,坐在旁邊一位顧客的手機裡傳出一段新聞,說的就是於慶奇貪汙**一案,現在又爆出他利用職權入股分紅的事情;據說他包養的女人還拿出了他當時親自簽訂的入股協議書。
奶奶聽了這話,哽咽著把手搭在我的手背上:“你爸身在那個位置,有的時候不好不做啊。現在他都快走了,該了的恩怨都了掉,也讓他走得安心點……”
我聽得恍惚,這兩天我已經想得很明白,要說特別恨於慶奇也不對,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很多該有的仇恨都已經被我遺忘。
我想好好地跟莊巖過日子,因為現在白子終於失去了東山再起的能力。姚蘭跟我對於慶奇的老婆來說是難以容忍的存在,我現在不想再去刺激於她一家,兩百萬的欠條如果要打起官司來累心又累力,我不想去折騰。
可奶奶她們顯然不會為我考慮這麼多,顯然也沒想過萬一被於慶奇老婆知道我過去看完於慶奇會引起什麼後果。
我跟他們分析了利弊,倆人茫然地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奶奶才幹巴巴地笑著說我想太多:“小萍不是在跟你媽掏錢嗎?現在又沒跟你討。就算你過去看慶奇,你不說我們不說,小萍又哪裡會知道?”
我嘆了一聲,感覺怎麼也沒辦法跟他們說通這番道理:“讓我考慮考慮吧。”
因為回家的點比平時晚了一會兒,莊巖似乎已經猜到我跟奶奶他們談過話,問了經過後皺著眉頭看我:“我不同意去見他,你擔心的很對,上次他妻子帶著人來逼你寫欠條事情足以證明她是個衝動的性子。你父親可能揹著她做了不少糟心事,你這個時候去見他,確實會刺激到她。”
“嗯,我也這麼想的。正好週末了,我再晾兩天。”
不過,莊巖還是不放心地提醒了我一聲:“希希,你奶奶和伯伯也不是多良善的人,別看著他們態度好就心軟。”
他之前說過奶奶他們為了討好於慶奇老婆一家,但凡他們夫妻吵架,他們都會站在他老婆那邊數落於慶奇的不是。這麼多年,奶奶他們應該也撈了不少好處,莊巖說爺爺奶奶住在鎮上,經常仗著於慶奇和他丈人家的地位四處貪便宜。
這是莊巖這兩天才打聽出來的訊息,他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看來他也考慮過讓不讓我去見於慶奇。
第二天早上我去買菜時,一出小區就看到了伯伯,我跟他說了不去見人的決定,他氣得當即咬緊了牙想動粗,鑑於周邊一直有人來來往往,他強行給忍住了。
等我買完菜回來才發現,他帶著奶奶一起在小區門口等著,奶奶一看到我就開始哭天搶地求我去見見於慶奇,抹著眼淚哭訴的樣子很快得到了過路人的同情。
我被路人圍住,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八卦著勸說著。他們都不明白事情的原委,一致靠腦補認為我是那種沒良心不孝順不肯贍養老人的人。
本來還想解釋的,可是嘈雜聲太大,我自知我說不過那麼多張嘴,於是淡淡地打斷了奶奶的哭訴:“我叫您一聲奶奶,奶奶,你覺得你這麼鬧下去我就會同意去看他了嗎?他為什麼會把自己折騰到牢裡去的,您比我清楚。”
奶奶瞄了下左右的看客,哭得更響亮了:“哎喲……慶奇命真苦啊,好好的閨女不肯認他,現在還嫌棄起那個爹來了。他都要走了,你怎麼就不能跟他和好呢……”
我沒再搭理她,撥開一條道進了小區。
背後的紛紛議論讓我很無奈,如果誰哭鬧得厲害就能贏了這場拉鋸戰,那我也可以跟奶奶一較高下。可我不喜歡那樣,可能是跟莊巖在一起久了,我喜歡學他那樣冷靜地處理事情,吵鬧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可我不得不佩服老太太的好身體,週末兩天她一直在小區門口哭罵我的不孝,物業接到別人的投訴想敢她們走,她就立馬捂著額頭往地上坐。沒人敢動手,最後只好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