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巖重新換了熱水幫我擦身體,力道不輕不重,認真的樣子一如他工作時的全神貫注,特別迷人。我從沒想過,他一個大男人會這麼細緻地照顧我坐月子,心裡的甜美好像快要溢位來。
擦到我肚子附近時,因為扯動到傷口,我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他手裡的毛巾立馬迅速彈開,眼裡最真實的緊張無法掩飾地被我看了個徹底:“很疼?”
“不疼了。”我松的那口氣都是分兩次吐出來的,剛才牽動了傷口,確實疼得厲害。
他皺起五官摸了下我的臉,指腹擦到了我額角上的虛汗:“撒謊。”
回家總有些不便利,有的裝置不能用。腹部傳來的一陣陣疼痛真的挺難受,但我覺得我可以忍得住。
“你明天上班嗎?”他這幾天都沒上班,畢竟是子公司的最大領導,一直待在家裡陪我似乎不大妥。
他點點頭:“上午去公司處理點事情,處理完就回來。”
“明天不是有月嫂來嗎?還有方姨在,你不用擔心的。”
他說別人再盡心也不是他,我有需要的話,他再忙也能擠出時間來。回頭想想也是,自從我們在一起後,他每次陪我時都幾乎沒有工作煩擾他,偶爾的工作電話也只要佔用他一小會工夫。
我現在身子虛,沒多少奶水,所以夜裡兒子哭的時候,莊巖得爬起來衝奶粉。我們早在生產之前就把奶瓶、衣服等都買好了,他也學著衝過很多次奶粉,所以動作很嫻熟,連抱孩子的姿勢都標準得可以當教科書。
那天晚上對他來說是個災難,偌大的床,他只睡一個邊角。我因為肚子上的傷疤疼而一直輾轉反側,可我每次翻動身體的時候,他都會警覺地睜開眼問我是不是傷口痛。
白天醫護人員按壓過我的肚子,說是要把髒東西排出來,當時我痛得眼睛都溼了,不過因為虛得叫不出聲,只有哼哼的勁。當時莊巖就在身邊,第一次看到他拿那種冷冽的眼神衝著無辜的護士飛刀子。
他所有的小心翼翼與緊張都被我看在眼裡,我當時就想,以後不管他跟不跟我解釋照片上的女人跟他有什麼關係,我都不會再提。
第二天上午他去公司後,家裡亂得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彈奏一首特別的曲子:兒子哭得鏗鏘有力,可我卻不能下床抱他;新來的月嫂是一位年近五十的阿姨,帶孩子方面似乎挺有經驗的,但是她不太會換紙尿褲,衝奶粉的時候屢次把奶粉弄撒,做事有些心不在焉;奶奶好像有點頭疼,小姑就一直在客廳裡抱怨說房子太小……
我夜裡沒睡好,所以一直在打瞌睡。
方姨覺得月嫂不太靠譜,所以一直在旁邊指導。莊曉婷好像去了田甜家,所以樂樂孤孤單單的沒人陪,一直趴在床頭跟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兩個小時後莊巖回來了,當時家裡的亂依舊在進行著,可我出了奇地並不覺得煩躁,反而特別珍惜這種充滿生活氣息的日子。
“哎,奶奶,小姑,我求求你們了,回去吧。希希還躺著,孩子還小,我實在沒精力照顧你們。”莊巖抱著哭哭啼啼的兒子哄了十分鐘,然後便毫不猶豫地對小姑她們下了逐客令。
小姑一聽立馬上了火:“我說你這小子怎麼說話呢?媽大老遠趕過來瞧她重孫,才住一夜你就趕人?太不像話了啊!”
“小姑,您嗓子低一點成嗎?希希跟孩子受不了這麼吵鬧……”最後也不知道莊巖怎麼勸的,小姑嘟嘟囔囔的聲音終於沉寂下去。
他再回房時,方姨把他拉到我床頭商量換月嫂的事,她說月嫂做事總是心不在焉,今天衝奶粉的時候竟然在那裡哭哭啼啼地抹眼淚:“估計她自己家裡有事,這種情緒不能帶孩子,我可不放心。你們把孩子交給我帶,我保管帶得好好的。”
就在這時,月嫂拿著奶瓶進來,方姨因為剛剛說過月嫂的不是,所以面子上有些過意不去,垂著眼把樂樂帶了出去。莊巖皺眉盯著月嫂看了很久,從她進門後到給兒子餵奶,整個過程他都觀察得很仔細。
等兒子吃飽喝足睡著後,莊巖走過去喊了月嫂一聲:“請您跟我出來一下。”
其實我覺得月嫂看起來很親切,但現在兒子為重,我也沒精力插手這種事,所以就沒管。
莊巖出去沒多久,包媛媛和江陽來了。
江陽在客廳裡問候奶奶時,包媛媛不解地問我:“那個陌生的阿姨是誰啊?”聽說是月嫂後,她更疑惑,“莊巖認識她吧?剛才莊巖跟她在門口過道里說話,我聽到莊巖問她怎麼會過來。呵呵,希希,她是不是你親戚啊?你們長得有點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