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出口,他就愣住了,有些錯愕的看著姑姑拉著周慧蘭的手絮叨他的不聽話,但真正讓他忐忑的,卻是自己下意識對這個女人的態度。
周慧蘭做的飯,確實很好吃,但怎麼好吃,他說不出來,只是那種獨特的味道,無論她做什麼都帶著的那股子特殊的香氣,莫名讓他格外的心安。
然而等他緩過神來,陸鳳霞已經拉著周慧蘭,離開了病房。
“我跟你說,他都吐血了,一大早的可差點把我嚇死了!”剛從病房出來,陸鳳霞就壓低了嗓門,“這邊的大夫說是胃潰瘍,唉,真是的,這老爺子剛走幾天就弄成了這樣,回來我可怎麼跟老爺子交代。”
周慧蘭倒是沒想到會這麼嚴重,不過既然到了醫院應該沒事了,“陸老爺子不在家?”
“是啊,前天才走的,去京市幾天,他老人家剛出門,長青就出了這樣的事兒,回來我可怎麼交代啊!”
從醫院出來,周慧蘭拿著陸家的鑰匙,她得去幫陸家把門戶封好。
藥鋪的門是來幫忙的人卸掉的,亂七八糟的丟在地上,這會兒還早,街上也沒什麼人,周慧蘭搬起木板一塊一塊卡進地上的卡槽裡,最後一塊木板被扣上,整個藥鋪就暗了下來。
周慧蘭小心翼翼的往天井底下走,腳下卻踢到一個東西,地上黑洞洞的看不清,她只能伸手去摸,像是一個髮卡。
她捏在手裡走到天井下,才看清那真的是一個髮卡,老式的鴨嘴夾,藍白格子的花紋,上面還繡了一朵紅色的毛線花。
周慧蘭覺得這款式十分眼熟,估計是90年代的流行款,畢竟這年月,流行款還都是全國統一的。
她把髮卡上面的灰撣了撣,放到了廚房外廳的餐桌上,檢查了各處門窗都關的好好的,這才鎖上大門離開了陸家。
上午還有時間,她又磨了兩鍋豆漿,送去了國營飯店。
午休起來打算繼續磨豆漿,盤算著晚上豆漿也是能跟稀飯一樣當主食的,可以多磨點,可她才進空間沒一會兒,就聽到外頭有人喊她。
婆婆見她許久沒動靜,拄著柺杖已經到了門口,周慧蘭手忙腳亂的跑出來,才聽清外頭喊她的,是陸鳳霞的聲音。
陸姑姑沒往家裡進,拽著周慧蘭直接回了陸家。
“慧蘭啊,姑姑求你件事兒,行不?”
周慧蘭直接愣住,“姑姑,什麼求不求的,你有什麼事兒只管吩咐。”
周慧蘭從小沒了媽,哥哥跟她並不親近,唯一親近的胡小月卻是個白眼狼,上輩子跟王建業離婚後,生活艱難碰到的也全是社會的陰暗面,所以在松柏街,碰上全無保留的段婆婆,還有熱心腸的陸鳳霞。
她的善意釋放出去能得到回應,這樣的感覺對周慧蘭來說,格外的珍貴。
“醫院裡的大夫說,長青這病得養,他又非說自己能治要回家,我這也勸不住他,也不管他是自己治還是叫醫院裡的大夫治了,”陸鳳霞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他嘴巴刁,還是我這手笨,你教我做了那麼多的菜,做出來他都不吃,醫院裡的大夫說這病就是飢一頓飽一頓折騰出來的,我想著,我想著他那麼喜歡你做的飯,能不能麻煩你……賞他碗飯吃,姑姑給錢!姑姑肯定不會讓你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