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的林淼忽然抓緊了我的衣襟。
從這地下城池的震撼中回過神,我猛地低頭,握住了林淼的一雙小手,問她,“不舒服?”
林淼強忍著搖頭,並未出聲。
可我卻見那青黑色的紋絡已然蔓過林淼的脖子,出現在了下顎之上。
屍毒也好,蠱毒也罷,入腦便再無可救。
心臟彷彿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我如鯁在喉,深呼吸運氣便仰頭大喊了一聲,“守墓的!!!”
這空曠的城池就在地下,儘管空間著實很大,棚高壁遠,我這一聲吼卻彷彿震在洪鐘之內,瞬間便傳遍了整個城池。
街道上那寥寥無幾的行人,或低頭前行,不為所動,或側目一望,不以為意,皆是冷漠待之,並無人在意我這個貿然闖入的外來者。
瞧著行人如此冷漠,這城池又建築繁多,街道複雜,我這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抱著林淼的手止不住的顫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無助過了。
我可以找,翻遍整座城池找到那守墓人,可是,林淼等不了了。
眼淚順著臉頰滑下,我收斂目光,儘量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低頭看林淼,林淼卻是扯嘴角朝我笑了下,口中艱難的擠出了幾個字,“沒關係的……”
“不可以,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拋下我!”我一把摟緊了林淼,毫不在意她身上的屍毒,甚至自暴自棄的覺得,如果真的沒救了,那我便和她一起……
“你找我?”那守墓殭屍冷淡的語調帶著一絲詫異從我身後傳來。
我猛地轉身,便見這身形細高的殭屍就站在我身後,他身側還站著目光呆滯的小厲鬼。
“救…救人……”我趕忙往前湊了一步,視野中的一屍一鬼在這一瞬間,都因淚水模糊了起來。
“好男兒流血不流淚,你這是……”那殭屍一愣,隨即又低頭看向了我懷裡的孩子,皺眉唸了句,“屍毒。”
“救救她,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可以給你血,新鮮的人血,只有她,不可以死。”我皺眉,激動的說著,也不顧那殭屍身上的屍氣,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那殭屍垂眸,思索片刻,這才鬆了眉眼,低聲說,“跟我來。”
說罷,這人便轉身,進了被我扯下了紅綢的那閣樓。
面無表情的小厲鬼隨即轉身跟了過去。
我抱著林淼慌忙跟上,卻聽走在前邊的殭屍說,“你不該來這裡。”
我心下一愣,卻沒有答話,現在對我來說,任何事都沒有林淼的命重要。
這座神秘的地下城池,均是石壁所築,以明火取光,映照著石壁內天然而存的螢石,整座城市雖在地下,卻也不顯陰暗。
而這守墓殭屍帶我來的這個閣樓,自然也是如此,閣樓內的桌椅板凳,一切用具皆是那螢石原石所築,只不過除此之外,別無他物,看上去這屋子還是光禿禿的,少了些人氣。
進了屋,那守墓人便讓我將林淼放到石床上,然後近前檢視了一下她的脖子。
這個時候的林淼已然有些神志不清,雙手早已被屍毒侵染,緊緊的抓著自己的衣襟,暴起了一層猙獰的青黑色紋絡。
我站在一旁看那殭屍抬手去拽林淼的衣襟,頓時心下一緊,猛地攥緊了拳頭。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兒,那殭屍表情淡漠的說了句,“醫者父母心,切莫多想。”
說著這人拽開林淼的衣襟,用那隻同樣染有屍毒的手在林淼胸前那青黑色的大手印上摸了摸,隨即皺眉問我,“這樣多久了?”
“今晚入夜之後染的屍毒,可有法子清除?”我緊張的看著那守墓殭屍。
這人卻是收回手,側頭問我,“你方才所言當真?我只要救了她,你便任我差遣?”
“當真。”我果斷點頭。
“傷天害理的事也做?”那人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微微挑了下眉。
“……做。”我攥緊的拳頭,崩白,發出了一陣骨骼挫動的咔咔聲。
聞言,這守墓的哼笑了聲,轉回身,將自己本就覆有屍毒的手按在了林淼胸前那大手印上,隨即屍氣瀰漫。
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卻能看到,已經蔓延到林淼下顎的青黑色紋絡,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縮減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