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呢?我在這鳥不拉屎的山尖子上盤了七天?
我一臉懵逼,胡三爺卻還是點了點頭,說,“盤了七天的是我,不過,這雨,確實是下七天了。”
“你明明說三天就能修成靈府的!”我心頭一顫,伸手去抓胡三爺裡坦胸露肉的衣領,卻被這騷狐狸給躲開了。
“我當年確實是三日便修出了靈府,資質算是愚鈍的了,誰知道你得用七日,比我還不如。”胡三爺抬手用摺扇敲了下我的手腕,閃身說,“不過,你也不必緊張,我知道你是在擔心什麼,三天的時候,我已經回去看過了。”
我追過去問,“林淼沒事吧?”
“那臭丫頭倒真是個說話算數的,真要殉情來著。”胡三爺在手中敲打著扇子,看我慌慌張張的已經準備下山了,這才安撫說,“都說不必緊張了,那臭丫頭要抱著我繡繡自殺的時候。‘你’回去了,所以現在應該沒事。”
“你說什麼?”我頓時一驚。
“我說,四天前,有另一個‘你’回到了大梁村。”胡三爺又強調了一遍。
意識到他話裡那意思,我是更著急了,抓著石砬子上的藤蔓,就朝那山峰地步急速劃了下去。
這山壁因為常年無人攀爬,是生了一層厚厚的藤蔓,其中新葉纏著枯枝,倒也結實,上山的時候,我就是靠這些藤蔓和石砬子爬上來的。
下去的時候,就比較慘了,我這白嫩嫩的小手兒,咋也沒那些枯枝新藤來的結實,等我一路滑下去,雙腳著地的時候,這兩隻手的手心都被那枯枝劃爛了。
“怎麼?你真怕那臭丫頭給你戴綠帽子?”胡三爺是個魂魄,自然不用跟我似的受這份兒罪,跟在後邊兒笑吟吟的問著。
我也是真著急了,儘管沒時間回頭跟他扯皮,但還是不滿的抱怨說,“你明知道林淼對我來說有多重要的,回到大梁村的那個‘我’肯定是那隻狐妖假扮的,它是衝著小阿繡去的,你就不著急?”
聞言,跟在我後邊兒的胡三爺卻是沒聲了。
我匆忙中,回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低著頭,疾步跟在我身後,似乎也是沒心思跟我扯皮了。
胡玉璃這人形魂魄瞅著年輕,可他畢竟是隻老狐狸了,沒理由想不到這個。
當然他也不可能不關心小阿繡,更不可能一點兒都不著急,所以在山頂陪我這四天,他心裡一定也很不好受,此時的他雖然裝的雲淡風輕,可事實上,應該比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別多想了,快走吧!”我小聲嘟囔了句,加快了腳步。
胡三爺沒吱聲,等我再回頭的時候,這老狐狸卻是已經不見了,我才意識到,他是個魂魄,豈不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那比我這兩條腿的活人可快多了。
那他這半天跟我在這兒扯皮,是真怕我著急?
我短暫的愣了幾分,也沒心思多想,趕緊就下了山,穿過山下的密林,朝山口走了過去。
夜裡的雨水很大,加上這接連下了七天,我離開山口子的時候,根本就是從那水渠裡蹚出來的。
等我到大梁村村邊兒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
進了村,我就直接回家了。
這裡是我的家,我才是真正的周步洲,也不怕那冒牌貨。
當我推門進屋的時候,就見外屋大盆兒小盆兒的擺了一堆,那個變成我這模樣的狐妖正坐在小板凳上洗衣服。
我忽然推開門,那狐妖嚇了一跳,抬眼便用一雙佈滿了紅血絲的眼睛盯了我一下。
我也是一愣,這狐妖雖然變成了我的樣子,卻是雙目通紅,眼瞼下方掛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看上去,似乎是很久沒睡了。
狐妖的手還泡在水盆裡,抓著塊尿布子,一眼認出是我回來了,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還能活著,隨即便抬手把手底下那連盆帶水的朝我砸了過來。
我這身上反正都已經被雨水澆透了,也沒躲,抬手就把那水盆給揮到了一旁,衝進屋,就一把拎住了那狐妖的衣領,轉身一個過肩摔,就將這狐妖整個兒摔出了屋門口。
屋裡的林淼被這動靜吵到,便皺眉走了出來,嘴裡很是氣憤的呵斥道,“你又在幹什麼?讓你洗個尿布子也不會,你到底是不是冒牌貨?”
打簾子,一眼瞅到外屋站的是我。
林淼先是一愣,隨即就紅了眼圈兒,跑過來一把抱住我,就哭了。
“那狐妖欺負你了?”我看她這副委屈的樣子,再想到那些野狐狸本就隱蕩的天性,頓時心頭一緊。
“他不敢,”林淼卻是不拉兩下腦袋,抬頭淚汪汪的瞅著我,說,“我以為胡三爺騙我,以為你再也回不來了……”
我稍一愣怔,問林淼,“你見過老狐狸了?”
林淼卻還是搖頭,抽抽搭搭的,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見狀,我便沒再多問,轉而看向院裡那狐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