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白天,丁老伯這膽子也大了很多,就順著這哭聲,找進了墳地。
走進去也沒多遠,就在一個大墳頭子上,看到一隻老大的黃皮子。
這黃皮子蹲在墳頭子的半腰兒,手裡捧著一根兒老山參,正在邊哭邊啃。
要說這黃皮子又不是人,那咋還會哭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丁老伯說它在哭,眼淚兒叭嚓的,抽搭著個嗓子,時不時還咳嗽兩聲。
這丁老伯說,當時他就覺得這黃皮子是成精了,也沒敢再近前兒,就趕緊出了墳地,回家了。
知道這種東西小心眼兒,不能招惹,到家之後他還把治腿傷的補藥都拿出來,放到了門口兒。
這天晚上丁老伯睡了個好覺,也沒再聽到那種詭異的哭聲。
可早上醒來的時候,丁老伯就覺得這嘴裡發苦,咂巴兩下嘴,像是老山參的味兒。
再坐起來一看,這炕邊子上真扔著好些沒啃完的老山參。
丁老伯就覺得這肚子裡非常的難受,又扎又撐的,他知道自己這是老山參吃多了,因為櫃子裡那些曬好的存貨,幾乎都被他給啃光了。
但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幹過這事兒。
丁老伯跟我說,要是那黃皮子只求些藥材,也就罷了,可現在那黃皮子簡直是要他的命。
這要是隔三差五的上身,讓他啃那些藥材,最多再來兩次,他就得一命嗚呼了。
這些事兒,丁老伯說到一半兒的時候,我就想到了小跛腳。
得知這隻幫過我的跛腳黃皮子真的還活著,這心裡很是慶幸,可再一想這小跛腳有家歸不得,遊離在外,整日整夜的哭,我這心裡又是一陣酸楚。
趕緊讓丁老伯帶路,我就跟他來到了這個遠離鎮子的老院兒。
我倆到地兒的時候,這天已經黑了,丁老伯這院子,真是離鎮子不近,往四周看過去,孤零零的也只有這一個小院兒。
丁老伯說他以前在這山上種過藥材,這房子就是那時候蓋得,後來開了藥鋪,才搬到鎮子裡的。
聽他這樣說,我也沒懷疑,就跟丁老伯進了屋。
進屋之後,我就問這老伯,發現那黃皮子的墳地在哪兒,說今晚那黃皮子要是不來,我想去墳地看看。
丁老伯卻說不急,讓我歇會兒,然後就去燒水,給我泡了杯茶,還找來一些小點心,說是辛苦我跑這一趟了,晚飯都沒吃上,讓我先墊吧墊吧肚子。
這會兒,我確實是有點兒餓,可瞅著這些白啦吧唧的小點心,是一點兒都不想吃,感覺這點心就跟乾麵團兒似的,肯定沒啥味兒。
就連丁老伯給我這茶水,聞著也一點兒茶香都沒有。
見我瞅著這些東西不吃也不喝,丁老伯就問我是不是不合胃口,說家裡暫時就這些吃食,讓我先將就一下,明兒一早再帶我去鎮裡吃好的。
我推脫說不餓,讓他先帶我去那墳地看看。
可丁老伯還是推脫不去,說再等會兒,說不定那黃皮子就找來了。
我覺得這老伯有點兒不對勁兒,是他讓我來抓黃皮子的,這會兒咋又不著急了。
就算他是怕墳地,晚上不想去那種地方,給我指個路總行吧?
丁老伯一直推脫,我這心裡奇怪,卻也憋著勁兒沒吱聲,想看看他到底要幹嘛。
就這麼在丁老伯家乾坐著,我一直等到了晚上九點多,實在是等不下去了,就又說讓丁老伯帶我去那片墳地。
可這時候,丁老伯卻突然說肚子疼,要去茅房,讓我在屋等會兒,別到處亂跑。
說完,他就出去了,我是左等右等,這丁老伯也沒回來,怕老頭兒是出了啥事兒,我正要去看看,開門兒的時候,卻見丁老伯就在門外站著。
我一開門兒,他就進來了。
我問他咋去這半天,丁老伯也不說話,進屋抓過那藥架子上的老山參,就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