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請喬唯歡去二樓,等她到了房間之後,一時半刻的愣了下,“……韓叔?”
她加快腳步進去,輕輕關上房門,“您怎麼來了?”
韓叔一板一眼地坐在椅子上,本來還有點惆悵,聞言,詫異的反問她,“不是你們小兩口讓我來的?”
威斯敏斯特教堂。
早晨八點鐘,方舒瑜沒把時差倒過來,一晚上沒睡著,現在困得不行,打著呵欠下車,晃晃悠悠的向前走。
梁銘暉叼著煙,抬手把人拎回來,還晃了晃,“你精神精神,人結婚你一臉生無可戀,晦不晦氣?”
方舒瑜瞥他一眼,抬起胳膊跨住他脖子,“那我困啊,怎麼整啊梁大隊長?”
梁銘暉黑著臉看她肚子,沒敢使勁的把她胳膊甩開,把沒點著的煙丟了之後,扳住她肩膀往裡走,“來,我給你唱個歌……”
方舒瑜剛查出來懷孕,可能他現在就要把煙戒了,免得以後讓老婆孩子吸二手菸。
跟在領路人身後進去沒有多久,看見前面那道筆挺的背影,梁銘暉腳步一頓。
許鍾書遠遠聽見兩人的聲音,放慢腳步回頭,和梁銘暉的目光碰了下。
兩人點點頭算問好,許鍾書目光下滑,很慢的擦過方舒瑜半睡不醒的臉,轉身邁開長腿。
“不是你唱的也太難聽了……”
“好聽你能精神……你把眼睛睜開!!”
聽著身後的小聲交談,許鍾書輕輕地挑起眉梢。
另外一端,韓以柔也下了車,挽著她男票的胳膊小聲說:“怎麼辦啊,歡兒結婚我為什麼這麼緊張?不是我結婚,而且她又不用伴娘,我只要坐著就好,怎麼這麼緊張,我好緊張好緊張……”
他男票戴個眼鏡,渾身上下滿是理工男氣息,這會兒卻轉不動理性思維,攬住她的肩膀低聲說:“你別緊張,你一緊張我也跟著緊張,我還沒見過英國女王……”
兩人忐忐忑忑的進去,等看到人滿為患的教堂,頓時更緊張了,踩著小步走到方舒瑜旁邊的位置,滿臉嚴肅的正襟危坐。
教堂裡座無虛席,但沒幾個人說話,哪怕開口也是低聲的竊竊私語。
紅毯的另一端,賀正驍不疾不徐地理好手套邊緣,回身看向又一個剛剛坐下的人。
方舒瑜他們坐在第一排,從位置上已經昭示出和喬唯歡的關係。
剛坐下的是傅明朗,他紅著眼睛彎下腰,正在和韓以柔說著什麼。
很多事,喬唯歡到現在也不知道。
比如那枚頻頻出現的戒指,還有傅明朗做過什麼。
但她沒有知道的必要,因為不重要。
賀正驍深邃的眸光繞開過道,轉而落在第一排的另外半邊座位。
Lisi在首位,甜笑著和剛剛連任兩年的首相說話。旁邊坐著異常乖順的喬小包,小臉很紅,兩根軟軟的食指對在一起,一下下的偷瞄Lisi……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輕緩愉悅的音符,在古樸而滄桑的教堂裡低低迴響,身份不凡的賓客們停下交談,轉頭望向同一個方向。
走廊上,聖潔的白色拖尾沉重且冗長,在奢厚的紅色地毯上波浪般逶迤。
喬唯歡胸腔裡轟隆作響,前所未有的迷茫,挽著韓叔的手臂有些僵硬,沁滿汗水的手指縮了又縮。
韓叔看她這樣,長嘆了口氣,“歡兒啊,你別害怕,以後他敢欺負你就告訴叔,叔給你找回來。”
喬唯歡聽見這話,竟然奇異的放鬆下來,咬住嘴裡的軟肉,“韓叔……”
韓叔沒再開口,倒是鬆開喬唯歡的手。
喬唯歡很慢的做了次深呼吸,看紅毯的另一端,賀正驍一身熨帖的黑色燕尾,徐徐側身,深邃的眉目舒展開來。
肩膀仍然開闊偉岸,風度而優雅地邁開長腿,不疾不徐的踏上紅毯。
她想,無論後半生榮辱興衰、生老病別,這個男人都可以陪她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