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言論駭人聽聞,直指天子,本不該為人們相信,可說的人不凡,又言之鑿鑿,人們彷彿透過一扇密封已久的門,看到了一些本該被永遠藏起來的真相!
一時之間,趙國上下議論紛紛,穆青睿的鉅額賭債被人們遺忘了,大家都在細說,這位前朝少傅說的秘事,究竟是真是假。
趙皇從未想過,不過是賜死了一個主簿,竟惹出這麼多鬧心事來。
從前的事情如何,別人不知道,他還有不知道的?所謂做賊心虛,本以為是秘密的事情突然暴露在日光下,如何能不恐慌?
驚慌的趙皇從未想過,竟還有這樣一個餘孽存活於世,一怒之下,當即就下令以前朝餘孽、謀逆之罪抓捕這位前朝少傅。少傅牙尖嘴利,一番口舌功夫,趙皇這舉動就變成了殺人滅口。趙皇此舉不妥當,可他已經顧不得了,將人投入天牢,當夜就賜了毒酒。
可是,重重守衛的天牢並非固若金湯,人不但沒滅口,還讓人給劫走了!
劫走少傅的人,自然是喬鳳起和趙國的墨門,他們將人悄無聲息的劫走,連夜就送出了趙國皇都,送往東魏。
東魏,唐臨沂接手了這個重要的籌碼,立即妥善安置,等待合適的時機再加以重用。
在墨門的隱秘基地,雲嬈帶著慕雲歌,見到了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見到慕雲歌的第一眼,這位少傅就紅了眼圈,哽咽著上前,細細看了幾眼慕雲歌后,才注意到慕雲歌身邊高挑的雲嬈。忽然,他所有的表情都如同凝固了一般,再三確認,最終是帶著疑惑和幾分不敢置信:“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這位夫人,請恕在下冒昧,敢問夫人名諱?”
“陳少傅,一別多年,你可安好?”雲嬈露出一個微笑:“你沒有看錯,我確是當年陛下的身邊人。”
“你……你不是死了嗎?就死在那場大火裡!”陳少傅吃驚的瞪大眼睛,渾濁老眼中已是淚如雨下。
雲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半邊臉,將面具拉了下來,嘴角的笑容漸漸苦澀:“跟陳少傅一樣,我也沒有死。子鴻他……在最後拼了全力護住了我,將我送出了皇宮,雖然穆舒志最終還是有所覺察,可我活了下來。這臉,那把火,是我自己放的。”
陳少傅隨著她的手,自然也看到了面具下猙獰的燒傷痕跡。他吃驚的捂住嘴巴,眼淚落得更急了,他曾在趙國的皇宮裡見過這位夫人的真面目,絕世美貌令人心馳神搖。
可現在,這張臉上,只有半邊舊日的痕跡了!
“必珠夫人……”陳少傅撩起衣襬,深深跪地叩首:“老臣見過必珠夫人!見過少主!”
不用誰說,他已猜到雲嬈身邊的年輕姑娘定是容子鴻的遺孤。年齡對得上,最重要的是,那張臉上,有容子鴻的影子,更是跟雲嬈年輕時一模一樣。
狡兔三窟,年輕時的雲嬈行走江湖,化名如雲,可最出名的三個,無異於當年在江湖上和東魏皇宮裡用的舊名白九,在即吳山的別院中用的陳嬈,以及後來入宮陪伴容子鴻後,冒用的她人姓名必珠。
時至今日,乍然聽到舊名必珠,雲嬈目光有一瞬間的搖曳。
她微微彎腰,伸手扶起眼前的老人,低聲嘆了口氣:“陳少傅不必多禮,我雖是陛下的身邊人,卻從未得到過晉封,雲歌,她也不是什麼少主。”
“不,在我們這些知道真相的老臣心裡,必珠夫人就是陛下唯一的皇后。必珠夫人在那樣的情形下,還敢對陛下好,讓陛下開開心心的離去,我們心裡很是感激。老臣知道夫人對陛下的情誼,若說這位姑娘不是陛下的血脈,老臣絕不相信。”陳少傅只是叩頭,不肯起身。
雲嬈知道他的倔脾氣,便不再相扶,等他行了禮起身,才重新戴上面具,低聲說:“陳少傅,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
“夫人請講。”陳少傅對她很是尊敬,恭恭敬敬的一副聆聽姿態。
雲嬈拉過慕雲歌,眼中露出幾分疼惜,想起容子鴻,時隔多年,仍覺得眼中酸澀:“雲歌確實是子鴻的血脈。陳少傅,你此番脫險,全靠雲歌籌謀。不瞞少傅,我們母女兩人打算回到西趙,不惜一切代價,為子鴻平反冤屈。我要讓全天下人人都知道穆舒志的真面目,還子鴻該有的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