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靜玉眸色幽寒,嘴角的笑容帶了幾分痛快。
慕雲歌,你也有今天,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想不到一瓶毒藥就能輕易送你下地獄,到了幽冥地府,我看你還拿什麼跟我爭!
肖氏臉色慘白,抱著慕雲歌軟軟的身體,連說話都在顫抖,一邊叫著她的名字,一邊讓玉溪去請慕之召過來。
她眼淚汪汪,急聲追問:“雲歌,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快告訴娘啊!”
“娘,我肚子痛,肚子痛……”慕雲歌抱著肚子,一側頭,又嘔出一頭血。
她倒在肖氏懷中,手指拽著自己的手絹,秀美緊蹙,那為了不讓人擔心努力隱忍,又似乎抗爭不過劇痛的模樣可憐又堅強,旁邊人看著都心生憐惜,幾個心軟的夫人別開頭,眼中已有了淚意,不敢再看。
佩欣緊張地看著慕雲歌,明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不免擔心,這時見大家都來齊了,是開始唱戲的時候了,忙跪倒在慕雲歌跟前,一邊哭一邊嚎:“夫人,小姐吐的是黑血,難道是中了毒?”
中毒?
她的話好似在人群中炸開了鍋,人人面面相覷,又都露出了惶惑的表情。
這可是慕家的慶功宴,宴請的都是金陵數得上名字的人物,誰會這麼大膽,竟在宴席上下毒,下毒的物件還是慕家的大小姐?
肖氏一聽可能是中了毒,越發焦急,眼淚撲簌簌滾落,急聲問:“玉珊怎麼還沒回來?梅公子開宴時不是已經來了嗎?”
正說著,就聽見玉珊急切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都讓一下,讓梅公子給我家小姐看看。”
梅少卿?
沈靜玉目光一沉,不是說梅家公子接了帖子,卻沒來嗎?若非知道他沒來,她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用毒藥。不過,沈靜玉眉目微挑,他來了又怎樣?慕雲歌服下甘心草和苦蓮心已有一段時間,那毒雖然發作得晚,但發作時必定已毒入肺腑,人才會嘔血疼痛,就算他梅少卿被人稱為神醫,又怎救得了一個半隻腳都踏進了棺材裡的人?
肖氏聽說梅少卿來了,連忙抬起頭,圍觀的夫人們自覺讓開一條路,梅少卿穿了身勁裝,匆匆從外圍跑來。
他一來到慕雲歌身邊,立即伸手去把脈,脈未把玩,他眉心一跳,彎腰扶起慕雲歌,趁著這關頭湊到她耳邊,低聲怒喝:“師妹,你真是胡鬧,命也是能這般玩耍的嗎?”
慕雲歌半睜著眼眸,瞳孔微散,也不知道聽沒聽到他的話。
梅少卿惡狠狠地瞪了她兩眼,知道她預先服食了可以解毒的藥丸,只有一小會兒是意識不清醒的,之後就會沒事,可心裡的擔心卻一分沒減。
他瞧見慕雲歌面無人色,唇邊一絲黑血,模樣可憐,又收了惱恨之心,暗暗生起自己和魏時的氣來。
都怪魏時,要不是他突然把自己派出去,回來得晚了,耽誤了開宴,他又怎麼會讓壞人得逞,對他的師妹下手?更別說眼睜睜看著慕雲歌犯傻,拿自己的命去對付壞人!
“慕夫人,慕大小姐確是中了毒。”梅少卿抬起頭來,神色嚴肅地吩咐:“都散開一些,莫擋住了氣。”人群依言分開,瞬間敞亮了很多,梅少卿從腰間掏出銀針,在慕雲歌的人中上紮了一針,又對肖氏說:“快讓人準備老陳醋!”
玉珊不等吩咐,已快步跑開去拿他要的東西。
後花園裡,慕之召陪著魏時和魏善至閒庭信步,兩位皇子都是風雅之人,對這園中的建築頗有想法,慕之召又是儒商,自然投機。
正聊得開心,就見許管事疾步奔過來,不顧魏時和魏善至在場,噗通一下跪在慕之召跟前,重重說:“老爺,出大事了!大小姐中了毒,在前院昏迷不醒,夫人身邊的玉珊讓您快去,晚了怕是……再也見不到小姐了!”
“什麼?雲歌!”慕之召一愣,心驟然沉到谷底,竟連招呼兩位皇子都忘記了,掉頭就跑。
魏時和魏善至面面相覷,魏善至面露關切:“這麼要緊,咱們也去看看!”
話音未落,魏時已走開了好幾步。
他死死擰著眉頭,明知慕雲歌是解毒高手,尋常毒藥萬萬是不會傷到她的,可又擔心旁人是用了不可覺察的手段,讓慕雲歌吃了虧,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他剛走到走廊邊,忽然被人拽住了袖子,一回頭,慕瑾然正笑眯眯地看著他:“魏哥哥,姐姐讓我在這裡等你,有件事要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