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馳生聞言,身軀猛地一顫,重重叩首,領了這命令。
那些人救出他的孩子時,就先言明過,此時一成,他必死無疑。邱馳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要孩子們平安出了京城,保住了兩條性命,他能坦然赴死……
一一處理完畢,武帝疲倦的揉了揉眉心,齊春忙上前扶著他,低聲問:“陛下,回昭德殿還是慶安宮?”
今日天寒,慶安宮整日都備著地龍,最適合小眠和看書。平日裡武帝也最喜歡去慶安宮,所以齊春照例詢問。
武帝一愣,擺了擺手,忽地道:“都不去,擺駕御花園,朕想吹吹風。”
齊春聽罷,不敢多問,立即吩咐起駕。聖駕往御花園去,喬鳳起和喬母相互扶持,在御林軍的引導下,快步出宮。在前門,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已停在那裡一整個上午,等喬鳳起和喬母出來,一個圓臉可愛的丫頭跳下馬車,幫著喬母一起將喬鳳起扶上了馬車。車伕是個年輕女子,甩開馬鞭,手腕力度剛剛好,馬兒嘶叫一聲,沿著街道行走,很快匯入了車馬人流中。
“你感覺怎樣?”馬車內,慕雲歌掀開喬鳳起的傷口檢查了一下,蹙起眉頭:“傷口有些裂開,我需要重新縫合。”
喬鳳起看著佩欣皺成一團眼淚汪汪的小臉,強自笑道:“就是有點痛,看起來可怖,其實一點大礙都沒有。在宮中,梅太醫處理過的。”
“可你動了怒。”慕雲歌淡淡的說:“怕是還要養好些天才行。”
她說著,手下不停,二十四根銀針快速地扎進了喬鳳起身上的穴道中。不多時,喬鳳起青白如鬼的臉慢慢恢復的血色,只是還是失了血,唇顯得更蒼白,比先前看起來更柔弱了三分不止。
喬鳳起握著佩欣的手,低低笑著說:“說不會動怒,那也是假的。這些年來,母親過的什麼日子,我過的什麼日子,可在陛下的眼裡,都不如他的面子重要。有如此君王,如何不叫人心灰意冷?”
“你的委屈我都懂,在忍耐些日子吧。”慕雲歌等了一會兒,將他身上的銀針拔下,收入針盒子裡。
喬鳳起點頭:“我今日遠觀陛下,發覺他早已氣血兩虧,怕是今日這滔天之怒後,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臥床不起。如今沒有太子,皇子中只有陳王、譽王和永王可用,他多半要挑一個做監國,你猜,他會選誰?”
“陛下偏信制衡之術,裴家勢力強大,他必定不會選魏時和魏鄞,多半是要選魏善至。魏善至早先有軍功在身,雖然比不上魏時軍功卓越,但他若有意扶持,多半也會找理由扶持魏善至的。”慕雲歌推測:“魏善至身上有汙點,扶持起來很難,但一旦成功,魏善至也會對他心懷感激。”
喬鳳起讚許的豎起大拇指:“你越發有遠見了,假以時日,怕是我這再世諸葛的名號要讓給你了。”
“我可比不上你。”慕雲歌淡然笑道:“你不費一兵一卒,就連鍋端掉趙皇后、季如甫和厲王,這份心智,雲歌敬服。”
喬鳳起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那裡隱約有些痛,他心中卻感到極度的爽快:“關鍵還是你跟譽王殿下配合得好。若非你們抓了那兩個厲王派出來刺殺譽王的人,順藤摸瓜找到趙皇后的心腹,從而抓到這些年來追殺我們母子的殺手,指正趙皇后,事情又怎麼會那麼順利?還有那個邱馳生,他的家眷都被趙皇后和季如甫關押著,若非譽王帶人親自將他的家眷救出來,他又怎麼會為我們所用?”
“你們呀,就別互相誇獎了。”佩欣嘻嘻一笑:“小姐智謀無雙,喬公子膽識過人,所以才能所向披靡呀!”
喬母上了馬車之後,就一直沉默著,她想起逝去的夫君,當年恩愛短短兩年,可她一直不後悔跟了喬禎林。如今,喬禎林多年的冤屈終於昭雪,她終於可以在清明寒食告訴夫君,他可以瞑目了……
佩欣的話她也聽到了,知道這次能化險為夷,全靠慕雲歌從中周旋,忙握住慕雲歌的手,低聲說:“多謝你,慕小姐,要不是有你,我等這一天還不知要等多久。”
她說著話,眼淚再也控制不住的滾落,忙抬手抹去。
“喬夫人,這事只過去了一半。”慕雲歌笑道:“現在道謝為時尚早。”
“是啊,陛下讓鳳起三天之內,要想辦法將趙皇后、厲王和季如甫正法,不準涉及那件事,理由還要充足,哎,真是難為鳳起了。鳳起,你可有想法?”喬母點點頭,想起武帝的話,又憂心忡忡的嘆了口氣。
喬鳳起看向屋外,嘴角的笑容深了幾分:“這又何難?厲王本來就有不少把柄在我們手裡,丟出來足夠他死一百次了。至於趙皇后,後宮之事向來最簡單,趙皇后這些年來宮中沒少殘骸皇嗣,她早就沒活路了。其實說起來,最麻煩的反而是季如甫。這個季如甫做官一直清白,季家雖然不是什麼大世家,卻是書香名門,若無震撼理由,怕是不能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