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想不明白,被辜負的憤怒燃燒掉最後的理智,他猛地抓起身邊的硯臺,向趙皇后砸去。
趙皇后沒有躲開,正被硯臺砸中,頭上的步搖落地,頓時摔成了兩截。
趙皇后伸手拾起地上的九鳳紅寶石步搖,嘴角一抹悽然的笑意:“這步搖,終究還是碎了。陛下大約是不記得它的來歷,它是我被封為雍王妃時,你親手為我雕刻,親手簪在我頭上的。當時你說,你會一生一世都對我好,我信了。”
“朕一直待你很好!”武帝低聲咆哮。
趙皇后聞言,目光卻飄忽起來,悽然的笑陡然一變,變得飽含嘲諷蔑視:“陛下,你的那番話是真的對我說的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之所以選定我做你的王妃,不過是因為我長得跟那個賤人有幾分神似罷了!”
武帝一愣:“你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你最清楚了。二十五年前,你還不是皇帝,第一次走出京城遊歷江湖,遇見了江湖第一美人白九,白九當時已經嫁給一個鏢師,你卻念念不忘,日日在雍王府借酒澆愁。後來,你遇見了我,你說你最喜歡看我笑,其實,是因為我笑起來跟白九是那麼、那麼的像!我本來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梅長林那個老東西說漏了嘴,我才明白過來,才發現自己一直都那麼蠢,被你蒙在鼓中,甘心被你利用了那麼多年!”趙皇后說到後來,情緒激動起來,沒得武帝的准許,自顧自站了起來。
武帝的雙唇顫顫巍巍,上下開闔,卻彷彿被人戳中塵封已久的心事,戳中了過往的傷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皇后哈哈冷笑數聲,驀然收聲,回身面對著季如甫,眸光悽然:“可憐我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最愛我的人一直都在我身邊。為他生兒育女,我不後悔。可惜……可惜!”
“可惜什麼?”武帝見她神色淒厲,不自覺的介面。
趙皇后扯動嘴角,笑意懾人:“可惜,天不助我,否則,你靠著我得到的江山,我必讓它葬送在我的手裡。我本來想著,若是權兒順利被冊封為太子,等到你即將撒手黃泉時,我再告訴你,權兒不是你的兒子,我就能好好欣賞欣賞你那痛恨的目光的。可惜了,趙家沒了,權兒的地位也保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毒婦!你這個毒婦!”這番話徹徹底底激怒了武帝,武帝氣得連連發抖,牙關緊咬,嘶聲罵了起來。
趙皇后撇了撇嘴:“毒婦?雖說再毒婦人心,可我就是再歹毒十倍,也比不上你呀,陛下!我只是讓你帶了個綠帽子,而你呢,德貴妃好歹也是你的寵妃,還是當年白九的好友,可你還不是一樣往她身上下毒,還逼著她吞服蠱毒相思,就是為了遮掩當年甄妃與巫師支離私通的醜事!你這般無情無義,有什麼資格說我是毒婦?”
武帝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面容幾乎是扭曲的,低聲嘶吼:“你給朕閉嘴,閉嘴!”
趙皇后呵呵輕笑,別開頭,終於為報復了武帝一次感到大快人心。
她扭頭看向身邊的季如甫,笑容忽地溫柔起來:“不過,你就算再毒,我也是感謝你的。若非你負我,我怎麼會知道,如甫這些年來一直在守護著我?我們自幼一起長大,我當初若是選了他,又怎麼會來這一生一世的煩惱?不過,我後來改變我的選擇,也不算太晚。你大可以處死我們,正好成全了我們相守的願望……”
武帝的身子搖搖欲墜,聽著這些溫柔的話語,見眼前的兩人手牽手靜靜凝望,屈辱在胸腔橫衝直撞。
他陰狠的哼了一聲:“你想死後一家團聚,未免想得太寬。你放心,成寶寺多的是高僧,青雲觀中多的是精通術法的道士,只要你一死,朕便會叫人來,將你打得魂飛魄散!”
武帝重新回到龍椅上,雙手扶著龍頭,目光森寒可怖,令人生畏。
他吩咐王翦:“來人,將皇后帶回中宮,將人給朕看押起來,保證她不死,不會亂說話。”
王翦低下頭,會意的上前一步,雙手在趙皇后的後頸處一拍,趙皇后瞳孔猛地放大,整個人往後倒去。王翦扶住她,對身邊的兩個御林軍軍使了個眼色,御林軍軍從他手中接了人,送回中宮去了。
武帝的目光落在季如甫和魏權身上,閉了閉眼睛:“王翦,季大人和厲王殿下就暫時交給你看管。容後發落。”
王翦一愣,趕緊上前將人帶走。交給他看管,他的地盤也不過是御林軍營和皇宮宮禁,能關人的,大概也就只有設在皇宮中的慎刑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