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來吧。”陸令萱轉過頭,睫毛有些許瀅溼,可她固執的笑著:“帶去那裡做什麼?歸根到底,那裡也不是家。”
慕雲歌不敢答話,怕牽動了她的心事。
陸令萱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扯動嘴角嘲諷地笑出了聲:“你知道嗎?他口口聲聲說過去都是他錯了,想讓我原諒他。他說他跟從前一樣疼我,可我跟他說了這麼會兒的話,他竟連我幾乎啞了都不知道,何來真正的關心?”
她既明白其中的道理,便不會如同當初一樣自苦,慕雲歌收起禮物,丫頭又給她重新上了妝,她便端坐著不再動彈。
慕家嫁女,自然會有不少閨房小姐前來為新嫁娘添妝討喜,不多時,熙春園裡就擠滿了小姐們。
大家一直鬧到開宴,才陸陸續續去院中用飯。傍晚時分,嗩吶終於響徹了朱雀街,是淮南王府的迎親隊伍緩緩走了過來。
新郎官騎著高頭大馬,身穿喜袍,胸前一朵大紅花看起來有些好笑,可此時大家看過去的目光都是善意而祝福的。
魏雲逸嘴角堆著笑,心中很是甜蜜非常。可他素來活在京中的流言裡,是個兇殘的形象,此時也不敢疏忽,硬要從喜悅中分心裝出不滿和排斥的形容來,一張臉很是扭曲。不過除了陪同迎親的魏時,估計誰也不會分得清他是真笑還是假笑。
迎親的隊伍到了,喜禮一箱箱的抬進慕家,慕家也開始從熙春園將纏繞著紅綢的嫁妝搬到馬車上。
慕家認了陸令萱做義女,這點臉面還是要幫陸令萱撐足了,嫁妝足足裝了十幾車才完。肖氏又另外買了三十個丫頭作為陪嫁,一道隨著迎親隊伍過去。
嫁妝搬完,魏時等人拖著新娘的鞋子進了熙春園,丫頭們接了鞋子,幫陸令萱穿好,這才扶著陸令萱出來。
慕之召早就等在門口,按照禮儀,本該是兄長揹著新娘走過長廊上花轎,可慕家沒有成年的男丁,只能由義父攙扶。陸令萱頭上蒙著蓋頭,什麼也看不見,扶著慕之召的手腕小心翼翼的走著,出了熙春園的拱門,沿著長廊一直走,臨近慕家大門時,腳終於踏上了紅毯。
魏雲逸就等在紅毯的前端,慕之召扶著陸令萱走過來,將紅綢的一端交給魏雲逸,說了些祝福託付的話,魏雲逸便用綢緞牽引著陸令萱沿著紅毯走向正廳。
慕之召和肖氏坐在上首,陸令萱被牽引著跪下,雙手捧上茶水,拜別父母。
慕之召和肖氏各給了一個豐厚的紅包,魏雲逸就牽著陸令萱起來,徑直上了花轎。
嗩吶聲起,演樂響徹朱雀街,陸令萱的花轎緩緩從慕家起身,繞街三圈,隨即才走向淮南王府。
魏雲逸先下馬,待陸令萱的花轎落地,便接過隨從遞來的弓箭。箭頭都是去掉的,魏雲逸快速的彎弓搭箭,三箭連發,射中轎門。隨即,下人搬來火盆,擱在轎子門前。魏雲逸這才伸手,將陸令萱從轎子裡扶了出來,跨過火盆,走向大堂。
淮南王爺特意從封地趕來,此時正坐在大廳中,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婦。
慕雲歌從慕家趕來,跟魏時並肩立在大廳,也含笑看著這一對新人。司儀是武帝派來的,一板一眼、一舉一動都有章法規程,拜了天地後,陸令萱被扶到新房中,她終於長長舒了口氣。
淮南王府裡的酒宴熱鬧非凡,慕雲歌卻沒有興趣,魏時送她出來,兩人便得了個空子,沿著朱雀街慢慢散步回府。
此時已至深夜,兩人手牽手,這些天以來第一次安安靜靜、甜甜蜜蜜的說話。
“以後咱們的婚禮,一定要比今日更盛大濃重。”魏時籠著她的手掌,笑眯眯的。
慕雲歌的心一縮,腦中冒起前世嫁給魏善至的情形,不由自主的有些發抖。
魏時感覺到指尖冰冷的溫度,停下腳步輕輕搓揉:“手怎麼這麼冷?可是累了?”
慕雲歌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忽然覺得身後的角落裡有雙眼睛正緊緊盯著自己,忙回頭看去。可街上鬼影子都沒,哪裡來的人?她正暗笑自己多疑想錯了,身邊的魏時忽地神色一凝,一把將她抱住,就地滾開。
耳邊冷風吹過,剛剛兩人站過的土地上,已經插著兩支箭,箭尾的羽翎還在悠悠顫動。
魏時面容冷峭,冷笑道:“什麼人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話音剛落,從兩邊的街道里晃出數十條虛影,頓時將兩人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