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瑾一一記下,跟著侍衛去覲見。
剛剛起身,抬頭就見著武帝晦暗不明的臉,武帝年歲漸大,威嚴更重,壓得人幾乎抬不起頭來:“瑾兒,你上前來。”
南宮瑾依言上前,就聽武帝問道:“你剛來時,宣旨的侍衛有沒有對你說剛才發生的事?你怎麼看?”
“略有耳聞。”南宮瑾點了點頭,她在武帝跟前是比較得寵的,沒那麼拘謹,又是見慣了戰場殺伐征戰的人,才能頂住武帝那樣沉沉的目光而不改色:“常開義好色,天子跟前言行不檢,咎由自取,哪裡冤了他?”
她一邊說著,一邊留心著武帝的神色。
武帝聽了她的回答,神色不但沒有一點鬆弛,反而更見凝重:“是嗎……瑾兒,你覺得你晉王兄怎樣?”
“陛下這個問題可真是難為我了。”南宮瑾的心陡然一跳,慕雲歌竟料得那樣準,這讓她不得不信慕雲歌的話,收起自己所有的看法,將慕雲歌教她的話說了一遍:“陛下你也知道,瑾兒多年來一直被人詬病,在京中時跟大家都不親近,又年紀不大,對晉王委實沒什麼印象。等瑾兒及笄,又去了西北領軍,幾年來都沒跟幾位殿下打過交道。晉王為人如何……瑾兒還真不是很清楚!”
武帝細細審視她的神色,見她沒有一絲假意,微嘆了口氣,還是不甘心地問:“那你總聽過其他人說起晉王吧。”
又讓慕雲歌猜中了!
南宮瑾心中驚歎,硬著頭皮答:“瑾兒倒也在將士們口中聽過一些,都說晉王殿下為人周正,可堪大任……”
“可堪大任……可堪大任……”武帝聽罷,喃喃自語了幾句,便擺了擺手,讓南宮瑾退下了。
南宮瑾滿腔疑惑,快步回到自己的宮殿中,抓著慕雲歌就問為什麼要讓她這樣說。
慕雲歌淡淡一笑:“皇上多疑,心思最難猜,不過推斷的話就容易得多。你若真說了實話,皇上難免會猜忌你是否已跟奪嫡扯上了關係。你這樣說,皇上才會放心。”
南宮瑾略一細想,也是這個理,只是心中難免不安,悄悄打量了慕雲歌,她一片淡然,眸光沉沉,心才稍稍安穩了一些。
慕雲歌自然是有所隱瞞的。
武帝本身就是個多疑的性子,他本來是生氣常德林沒有教好兒子,可今日這一出,這件事的性質就變了。常開義的話無疑會讓他猜想這件事的由頭是奪嫡,剷除異己。皇上最忌諱什麼?當然是自己還在,朝臣已不由自己掌控!所以,皇上會想,晉王會不會已經坐大到這一步了呢?晉王到底有多少事瞞著自己呢?這種話,他問誰誰都不會回答實話,只有問這個剛回京不久、什麼也不清楚的女將最合適。畢竟,如果連南宮瑾也聽說了晉王的威名,那他心中才會真的忌憚!
只是這些話勾心鬥角,告訴南宮瑾並不合適,就目前的形勢而言,她們尚且不在一個戰線,只不過趣味相投,互相欣賞罷了!
要南宮瑾成為自己的助力,還尚缺一個契機。
慕雲歌抿嘴微笑,不過,那個契機也不遠了!
武帝召見了南宮瑾,便壓下了這件事不提,對慕雲歌而言,這無疑是好事。武帝不提,就是心中生了疑惑隔閡,如今越是沉穩,將來風暴就越大……
次日一早,行宮的號角響遍了整個鞍山,南宮瑾穿了鎧甲,慕雲歌和陸令萱則穿了特製的輕便硬甲,到圩場集合。
路遇幾位新晉王爺各自領著自己的隊伍,魏時是毫不吝嗇地看著慕雲歌讚美了一番:“帥,太帥了!”
“我們可不會因為你們是女子就讓著,待會兒可不要輸得哭鼻子呀!”魏鄞則是開玩笑。
南宮瑾拍了拍馬,傲然一笑:“去年你們就險險贏了而已,有什麼可得意的?大家走著瞧!”
武帝依舊是領著蕭貴妃站在高臺上,笑眯眯的看著臺下蠢蠢欲動的年輕人。
南宮瑾的這一支隊伍格外引人注目,三個頂尖的美人英姿勃發,手挽雕弓,胯下駿馬,難免令人側目,連武帝都頻頻投去欣賞的目光,扭頭對蕭貴妃誇讚:“瑾兒倒是會挑人,三個女孩兒都不錯,比京中那些繡花枕頭強多啦!”
“各有各的看頭。”蕭貴妃自己也是官宦出身,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繡花枕頭,順口應了句委婉的話。
武帝笑著又看了幾眼,吩咐齊春:“開始吧。”
齊春走到觀景臺前,示意侍衛吹響開賽的螺號。頓時,所有的馬兒嘶叫了一聲,各個隊伍從不同的方向飛奔進了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