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抬頭仔細看了看唐臨沂,肯定地點了點頭:“就是他!”
“你說當日圍捕的來龍去脈。”王復之說完,又補了一句:“不得有半句欺瞞。”
護衛偏著腦袋好似在回憶,片刻才說:“我們紀城軍負責巡防守衛金陵城的安危,軍陣部署都有規劃,存檔在軍政處。除夕那夜軍政處突然有細作闖入,盜竊了軍陣圖,我等一路追捕,在金陵城外與細作交手,可惜給他逃掉了。他殺了我們紀城軍好些人,小的若不是武藝低微,跑得慢了些,細作又受了重傷,只怕小的也沒命了。不過細作雖然逃跑,可小的眼睛一向好使,匆匆看了一眼他的樣子,就記得了。”
他說話間,王復之一直緊緊盯著,未曾有片刻眨眼。
此時人證俱全,就看沈從山去慕家能否搜到物證,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王復之心中基本已認定唐臨沂是細作的事,不過基於對他身份的懷疑,他還是謹慎地提問沈從山帶回來的證人:“兩位街坊,你們可認得這位唐先生?”
兩個老婦人攜手蹣跚上前,在唐臨沂對面眯著眼睛細細打量他,唐臨沂含笑而立,未見一絲一縷慌亂,目光柔和地看著兩個老婦:“李奶奶,馬奶奶,一別多年,你們可還認得我?當年我頑皮不懂事,毀了李奶奶的葡萄藤,又壞了馬奶奶家的梅子林,兩位奶奶可會記恨我?”
兩位老人吃了一驚,又上前近看,李奶奶立即露出笑容來:“啊,你是雲家那個小兔崽子!”
馬奶奶則已經拉著他的手,話家常一般地念叨了起來:“小沂啊,你什麼時候回金陵的?來了也不到家裡來坐坐?要不是大人傳喚,我都不曉得他們說的是你啊!小沂啊,你不是姓雲麼,怎麼他們都叫你唐先生?”
“先前隨著母親姓,母親亡故時讓我改隨父姓,便改了唐姓。”唐臨沂一手被一人拉著,面上也露出了難得的溫情。
此時此景,不用再多問,人人都曉得了唐臨沂沒說假話。
王復之顯然沒想到會是這樣,心中也猶豫了起來。他目光掃到梅少卿,忽地有了主意,站起身來對著魏時的方向一揖到底:“譽王殿下,細作一事關係國安,我剛剛細想了一番,覺得這護衛的話有些漏洞,想要查證。可否請梅公子助我?”
魏時忽聽他這般懇求,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慕雲歌。
慕雲歌目光不動,看向場中被兩位老婦拉著說話的唐臨沂,微微點了點頭。
魏時便笑道:“梅卿,你乃御醫,該為朝廷分憂。去為這位唐先生把把脈,看看他近來可有受過刀劍傷?”
他刻意喚了梅少卿為梅卿,便是彰顯自己的皇室身份,算得上是命令。
“是!”梅少卿斂了平常笑意,領了命,從衙門外大步走上前,不由分說握住唐臨沂的手腕號脈。
唐臨沂也不掙脫,由得他診斷。
梅少卿的手指搭上他的脈搏,這人脈象平實有力,並沒有可疑之處,換了一隻手仍是如此。
他放開手上前回話:“譽王殿下,王大人,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若真是除夕之夜受了重傷,我只要一把脈就能發現。但這位唐先生血氣充足,體內元氣充盈內斂,毫無外洩,別說是重傷,只怕指甲大小的傷都沒受過!”
他話音剛落,跪著的佩蓉立即撇了撇嘴,冷哼道:“如今金陵還有誰不知道,你梅公子跟慕家淵源甚深,慕大小姐是同門師妹,你若存心包庇,只怕也是敢做的!”
“血口噴人!”梅少卿被她質疑,激發了一身傲氣和冷意,怒道:“我梅少卿是何許人,怎會分不清國之大義、是非曲直?莫說今日跟我師妹沒關係,就算有關係,只要關係到國家利益,我也絕不會有所偏私。大人若是不信我的話,儘管去找別的郎中來號脈就是!”
他在御前頗得寵幸,靠的自然也是一份忠君之心,王復之不疑有他,恭恭敬敬地道謝。
這麼耽誤一會兒,沈從山已快去快回,抱拳回稟王復之:“大人,屬下將唐臨沂的院子都翻遍了,也未曾找到任何可疑的物品!”
他說著,看了一眼佩蓉,目光好像在思索和探視:“不過,屬下也不算白跑了一趟,聽了幾位下人的口供,覺得此事有些蹊蹺。據說這位佩蓉姑娘和她伺候的主子,跟唐臨沂過去有很深的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