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巴不得有魏時這句話,得了這句話,也就能思忖出這位王爺的心思是絕不插手,自己才好放開膀子實實切切地辦案。
他拱了拱手:“多謝王爺!”
慕雲歌走到慕之召身後,慕之召抬頭看了她一眼,低聲說:“有人密告唐先生是細作。”
“我聽說了。”慕雲歌輕輕捏了捏他僵硬的背脊,柔聲說:“爹放心,只管靜觀其變,其他的交給女兒。”
慕之召一愣,飛快地低下頭,掩飾自己眼底的驚詫。
他都是剛剛才知道細作是誰,雲歌又是怎麼知道的?
由不得他細想,唐臨沂跟隨在家丁和王復之派去提審的官差身後,已走過了九曲長廊,往這邊來。
自打慕家慶功宴後,金陵權貴對慕家周圍風采絕然的教習先生多有讚譽,有人說他長得好比蘭芝玉露,是不可多得的人間至純;有人說他雖是教習先生,可舉止從容氣度雍容,絕非凡塵之中;他從未在人前施展過武功,竟還有人誇他武學造詣獨步天下,總之是把所有讚美之詞都疊加在他的身上了。
王復之早聽過他的大名,只是上次無緣得見,這時親眼見到,也不由暗暗折服。這人果真如傳說那般不可方物,竟一時無法把眼前這個白衣翩然的男人,跟首告口中卑鄙虛偽的細作聯絡起來。
“草民見過譽王殿下。”唐臨沂一進來,目光落在魏時身上,禮數週全地先行了國禮,才轉向梅少卿、慕之召和王復之,做了個揖:“見過三位大人,不知傳訊唐某所為何事?”
王復之輕咳一聲,先看了看魏時,魏時正笑著喝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他便道:“唐先生已知道本官的來意,爭對細作一說,不知可有何話分辨?”
他說著,凝神暗暗觀察唐臨沂的表情。
唐臨沂雙唇微啟,很是吃驚,不過很快恢復了自然:“唐某光明磊落,細作一說純屬子虛烏有,在下願與王大人同回衙門,與首告當庭對質!”
他語氣堅定,王復之見了他已消了三分疑心,此時又去了三分懷疑。事情總要查個水落石出,只是貿然帶走唐臨沂,只怕會得罪了慕之召,唐臨沂肯主動去往衙門那是最好,王復之心下暗喜且感激,不敢耽誤,連忙說:“那就有勞先生跟本官走一趟了。”
“爹,”眼見唐臨沂先走一步,慕雲歌便推了推慕之召,含笑道:“唐先生是瑾然的師父,於情與理,慕家都脫不了干係,我們也去聽審。”
“你這傻孩子,慕家是要避嫌的。”慕之召哭笑不得地看向王復之:“王大人,小女不懂事,你別見怪。”
王復之正要點頭贊同,忽聽梅少卿在旁邊插話:“所謂避嫌是不阻攔王大人辦案,旁聽嘛,那是不妨事的。”
他既開了口,又說在點上,王復之只得道:“慕大人和慕小姐想去聽審,也不是不可以。再說,唐先生是慕家教習,公堂之上說不定要傳訊慕家人,去了也好,免得官差跑來跑去的,耽誤了時間。”
當即,他領著唐臨沂先走一步,慕家諸人也跟在他們後面,一行人浩浩湯湯地去往縣衙。
公堂的側殿內,首告、證人都已等了許久。
佩蓉一面安撫著周圍的人,一面透過側殿的紗窗打量大堂上的情形。見王大人終於回來,還帶回了唐臨沂,雙眸閃動著幽光,嘴角勾起淺淺弧度,痛快很快湧上了心底。
慕雲歌,你不是讓你的丫頭羞辱我,看不起我這賣主求榮的賤婢嗎?我倒要看看這一次誰能保得了你,保得了你慕家!
王復之坐鎮公堂,唐臨沂有功名身份,不必下跪,只在堂中站著。
魏時和梅少卿領著慕之召、慕雲歌等一幫千金站在公堂外,靜候開堂審理。
慕之召已不是第一次來縣衙,可從未像這次這般緊張,眼神隨意亂轉,無意間正瞧見紗窗後的佩蓉,倒抽了一口冷氣,隨即就動了怒:“這不是佩蓉嗎?狼心狗肺的東西,又要使出什麼招數來!”
“爹,別急。”慕雲歌含笑:“且看王大人分辨是非。”
驚堂木響了三聲,王復之正式開堂審案。驚堂木一響,王復之變臉一般,全不若剛才在慕家的和軟,雙目圓睜怒視唐臨沂,喝道:“唐臨沂,你乃別國細作,招還是不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