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也滿臉納悶,疑惑地歪著腦袋看她賣什麼關子。
慕雲歌柔柔笑道:“恭喜爹孃,再過九個月,咱們慕家又要添一份子,雲歌和瑾然也要多一個弟弟妹妹了!”
“什麼?!”慕之召和肖氏雙雙驚呼,一下子都站了起來,彼此凝視幾乎不敢置信,一致轉頭看向她,慕之召抖著嗓子追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慕雲歌含笑點頭:“難道爹還信不過雲歌的醫術?”
“信得過,信得過!”慕之召已被喜悅湮滅,連聲說著,一步上前將慕雲歌擠開了些,自己則去扶著肖氏,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肚子,嘴咧得合不攏,幾乎笑開了花:“清婉,你別站著,快坐下,快坐下!”
肖氏眼中含淚,還未開口,已先哽咽。
八年啊,八年了!
慕家歷經多少風波,兩人煎熬了多少心血,終於等來了第二個子嗣!
慕之召怎會不知妻子心中所想,情不自禁地摟住了肖氏,顧不得慕雲歌也在,溫柔地親吻她的鬢角。
慕雲歌知道爹孃還有很多話要說,福了福身,對玉珊招了招手,讓她外間說話。囑咐了好一通有孕初期要注意的事項,想起肖氏這已是第三胎,有了生養經驗,才放心離去。
晚些,肖氏有孕的喜訊就傳遍了慕家,慕之召大喜之下,重賞了全府一應家僕,更是放出話來,待來年肖氏順利產下麟兒,諸人還有重賞。一時間,慕家上上下下喜不自禁,都對肖氏這個孩子充滿了期盼。
在一片歡天喜地中,沈姨娘的院子清風軒裡是另一番淒涼。
沈姨娘獨自站在院子裡,瞧著主院的方向幽幽嘆了口氣。
水寶站在她身後,聽她嘆氣,自己也跟著嘆了口氣:“夫人有了身孕,也不知老爺會不會再來咱們清風軒。”
“多半是不會來了。”沈姨娘的聲音有些不穩,淡然愁緒縈繞其中:“老爺跟夫人原本就夫妻伉儷情深,自從上次慶功宴後,更是寸步不離。老爺還怕吵著夫人,又怕夫人見了我心裡添堵,將我遷到了離主院較遠的清風軒來安置。這下子夫人有了身孕,他為了照顧夫人的情緒,只怕會巴不得將我逐出慕家,又怎會來親近?”
水寶想起昨日在花園所見,老爺溫柔攙扶著夫人,夫人回以甜甜一笑的情景,確是無人能插得進去的一對。再看沈姨娘,目光就變得憐憫而同情。
其實,沈姨娘雖然是個姨娘,可真的不比夫人差多少,只可惜錯入了慕家……
“水寶,你說我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下去啊?”沈姨娘又嘆了口氣,目光悠遠而迷惑:“我總不能,就這樣在慕家擱置一輩子啊!”
若是膝下有個孩子,就這樣一輩子也無所謂,可原先是老爺身體不好,現在是老爺不願親近旁人,她這個微末的願望只怕也難以達成了。
水寶也不知道,更不知如何安慰她,自言自語地說:“姨娘,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定哪一天老爺就回心轉意了呢?”
“其實,我想離開慕家……”沈姨娘回頭對她柔柔一笑,笑容無端帶了幾分悲苦:“天高海闊,總會有那麼一個地方屬於我吧?”
主僕兩人這般低聲說話,沒留意到牆角立著兩個人,已把這些都聽了進去。
等主僕兩人進去了,佩英才輕扯慕雲歌的衣袖,低聲說:“小姐,還要去清風軒嗎?”
“不了。”慕雲歌搖搖頭,她本是想起上次沈姨娘主持慶功宴有經驗,想來請教一些宴會上的安排,怎知會聽了這樣的對話,沈姨娘語氣中的蒼涼讓她震驚之餘,又不禁有了些許虧欠,竟不忍心再去打擾她。
慕家的幾個姨娘中,沈姨娘最是安分守己,慕雲歌對她素來沒什麼仇怨。回想起沈姨娘來到慕家的這些年,侍奉肖氏盡心盡力,對慕之召也是體貼入微,可爹孃和好,她的處境難免尷尬,如何安置她也沒被考慮進去,確是對不住她。
回聽風築的路上,慕雲歌都在想著這個問題,一腳踏進聽風築,看見佩欣的笑臉,竟一下子給她想到了個法子。
這個時辰,爹應該還是在書房,慕雲歌想也不想,掉頭就走。
她把自己的想法一提,慕之召當即拊掌贊同:“如此最好,也不至於讓她太過委屈!”
當夜,慕之召親自去了清風軒,跟沈姨娘密談了大半個時辰才出來。沈姨娘眼圈紅紅地送他離開,目光中卻有輕鬆喜悅之意。
在一片安寧中,終於迎來了慕雲歌的十四歲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