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彼時天真追問,魏善至就吐露了一個由他母妃發現的秘密。
原來,甄妃之所以被廢,是因為被人發現與人有私,還生了個女兒。皇上震怒,派人射殺了與其私通的巫師,只是事關皇家體面,甄妃被廢的理由便推說是以蠱毒謀害妃嬪,德貴妃為了配合這一場戲,將搜出來的蠱毒用在了自己身上。裴家比之甄家,不可謂不強,皇上順勢而為,這才坐實了甄氏的罪名。
甄氏死後,巫師被射殺,兩人的女兒也被溺死在錦鯉池中,若非魏善至母妃無意發現,這個秘密恐怕已無第三人知曉。
這件事德貴妃自然不會對魏時說起,難怪魏時至今不知道!
慕雲歌冷笑,看來,甄氏是真的死了,被射殺的巫師和被溺死的私生女金蟬脫殼,一直好好活在這個世上,還就活在她身邊。
若非佩蓉去尋找巫師支離,她還想不透其中環節呢!
誰能找到藏得最深的支離?當然是他自己的女兒!父女情深,就算他要躲著全天下,也絕對不會完完全全地躲著自己的女兒。
看來,這一齣戲是越來越精彩了。
不過,在這場戲還沒開始唱之前,另一齣戲想來也不會太差。慕雲歌躺在床榻上,想起後天陳夫人的宴席,越發開心起來。
隔日,安伯侯府熱鬧非凡,從早上開始,賀禮便源源不斷地流進安伯侯府,遠處奔來的馬車將侯府門前擠得水洩不通。慕家也備了厚禮,由肖氏和慕雲歌送上。陳夫人和陳書晗親自來迎她們進去,陳夫人還要照管客人,吩咐陳書晗招待母女兩個。
慕雲歌四處尋人,最終失望地收回了目光:“看樣子,令萱還是出不來。”
“她呀。”陳書晗一提起她就是嘆氣,眉目間少見的焦灼:“我也很久沒見到她了,我娘說,陳夫人時日只怕無多。”
“令萱孝順,這個時刻是萬萬不會離開她母親的。”慕雲歌聽了也是嘆氣:“我上次去陸家想見見令萱,也吃了閉門羹,連她們家大門都進不去。她們家那個姨娘,真真是個狠角色。”
“你去過陸家?”陳書晗吃了一驚。
她只當兩人和好,互相體諒,到現在還不知道,慕雲歌跟陸令萱私交已久,早不復當初那樣斤斤計較,已緊密非常。
慕雲歌點了點頭:“就是前幾天,我本想上門看看令萱的母親病況如何,可怎料上次我去給陸夫人瞧病的訊息走漏了出去,她們家那個姨媽親自上門來攔我,好一通冷嘲熱諷撂狠話,極是惡毒。我怕跟她鬧下去,會讓令萱處境更艱難,這才作罷。”
陳書晗聽罷,又連連嘆氣,四下看看,忽然壓低了眉眼,靠近慕雲歌耳邊悄聲說:“陸府還有一件大事,不知你聽說了沒。令萱……陸家人瞞著陸夫人,將她許了人家了。”
“許了誰?”慕雲歌吃驚不小。
按照大魏的律法,若家中有人新喪,直系子女三年內是不許嫁娶,再不行也要守孝一年方可有紅事,以免紅白衝突,讓家門不幸。
陸夫人眼見著就沒有幾天了,陸令萱是她的嫡女,應是守孝三年,三年內不許嫁娶的。陸家人這時候忙著給陸令萱定親,看樣子,是要趕在陸夫人斷氣之前,將她嫁出去了。此舉難免太過讓人寒心,慕雲歌想想陸令萱此刻的心情,也不禁渾身寒毛微顫。
陳書晗聽她問起,頓時緊張地四下看了看:“聽說不太好。”
“不太好是怎麼個不太好?”慕雲歌搞不明白,又怕她危言聳聽,又覺得陳書晗一向是實事求是的,並不會信口開河。
她說不太好,只怕是真不好!
陳書晗靠近她耳邊:“你知道淮南王爺留在京城的三個質子嗎?原本是想指給大公子或二公子的,可不知怎的,後來突然就轉了方向,決定把令萱許給那個臭名昭著的三公子魏雲逸。”她臉色微白,語音驀然哽咽起來:“那個魏三公子是什麼人你不知道麼?聽說好酒、好色、好賭、虐待成癮,還帶著不為人知的隱疾。而且我聽說,陸家人這次是下了死手要把令萱往死裡整,三公子明明沒有妻室,她們也不為令萱爭取,只讓令萱以妾室的身份入世子府。令萱可是陸府的嫡長女啊,為妾……她們也真做得出來!”
從她嘴裡的話徹徹底底地震到了慕雲歌,寒氣直往她的後背竄。
好半天,她忽地冷笑:“她在打什麼主意,還不是怕陸夫人去了之後,令萱找她報仇,不如早早地將令萱嫁出去。做妾,尤其是給這種人做妾,何愁令萱不死?”
她望著前方庭下搖擺的新柳,微微眯起眼睛:今夜,無論如何都要想個辦法見一見陸令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