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慕雲歌還準備好長篇大論去說服慕之召呢!
慕之召點點頭,示意慕雲歌跟著他來,兩人走到慕家的庫房,慕之召開啟最裡面的門,進了珍稀布料儲藏室。慕之召抖開其中的一匹,銀白色的布料乍看之下沒什麼特別,燭光轉動,卻依次流轉出藍、紫、金三色,當真美豔不可方物!
“真美!”慕雲歌不由讚歎。
慕之召笑道:“這匹布料叫‘山色空濛’,取自那句‘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的詩句。這次競選商會統領,上供之物必定要驚豔,爹打算用這匹布料去競爭。就算最終拿不下商會統領,成為‘商王’,好歹也有了官名,以後多生意也多一重保障。”
按照大魏的律令,每年年初各地商人都要上供貢品,供朝廷核准。這些貢品會被劃分三六九等,最終評出前三來,由朝廷頒給“商王”稱號。有了這個稱號,朝廷會下發專有的旨意,嘉獎位列前三的商人官爵,雖是從九品小官,卻也擺脫了商人的身份,在地位上上升了不止一個等級。而要參加商會統領選拔,就必須有“商王”的稱號,否則就沒有資格。
慕家祖上就有訓示,慕家世代不得從官,因此從未參與過這個選拔。
這一次也是經歷了慕雲歌被退婚的事情,才讓慕之召改變了主意。祖宗的規矩是死的,可人要活著,就得尋一個新的出路!
慕雲歌想了想,才說:“爹,這匹布料產量如何?”
她有預感,這匹布料上供到京都,一定會引起轟動,說不定還要驚動宮裡的那幾位。若是不能批次生產,到時候不免得罪人。
說到這個,慕之召就嘆氣了:“這也是這匹布料的瑕疵了,染這麼一匹,慕家三個染坊用了半年才染成,染壞的布料都能堆成山了。”
慕雲歌就將自己的想法說給了慕之召聽。
慕之召也有這樣的擔憂,只是沒想到女兒這麼懂事,已經能夠將這些問題想得如此深遠,令他刮目相看。
父女兩人都看著那匹“山色空濛”,一時陷入了深思。
好半天,慕雲歌才說:“爹,想想辦法,將這布料的產量提升,一年能產三到四匹最好。”
“為何是三到四匹?”慕之召不懂了。
慕雲歌輕笑道:“這種布料看著雖美,顏色卻挑人。女兒琢磨著送到京城,皇上自己留一匹,皇后肯定會留一匹,德貴妃位高權重,自然得有一匹;蕭貴妃最得皇上寵愛,有一匹最好,沒有皇上也會賞她一匹;至於麗妃,她因為有了皇子魏善至,卻也不能掩蓋宮女出生的身份,一向不受寵,這種布料她也不會搶來出風頭拉仇恨;太后年紀大了肯定不愛這種料子,得了也是賞人,因而四匹足夠了。物以稀為貴,再多,就沒有那麼稀罕了。”
縝密的分析讓慕之召又驚又喜,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爹,以前染這匹布料染壞的布都是怎麼處理的?”慕雲歌又問。
慕之召道:“這種布料成品是四色,出了三色的都留著,兩色的留了一部分,其他的要麼重新投入染缸染成普通布料,要麼就直接絞碎了做成其他布品。你問這個幹嗎?”
慕雲歌笑道:“這種布料的底料都是上好的絲品,不管是怎麼處理,慕家都是虧損。依女兒的想法,以後若是染壞了,就別那麼折騰了,都存起來。等‘山色空濛’揚名天下,再推出這些染壞的,價格壓得低,相信也有不少人慕名而來,總會比現在賺得多。”
這倒是個好主意,慕之召欣然同意。
大事商定,父女兩個俱是心頭大石落定,都喜笑顏開。
慕之召陪著女兒去看了髮妻,慕瑾然也剛結束一天的功課,從唐臨沂的院子出來,一家四口有說有笑地吃了頓晚飯。
飯後,慕之召考校慕瑾然功課,慕瑾然將《公羊傳》倒背如流,慕之召又問了一些別的書,慕瑾然都一一答了。女兒聰慧,兒子刻苦,一雙兒女都令他省心,喜得慕之召開懷大笑,直誇肖氏教導有方。
肖氏一臉幸福地看著丈夫和孩子們,偶爾出聲說幾句,一家子其樂融融。
到了掌燈時分,慕之召看了看外面,對肖氏使了個眼色。肖氏知道丈夫的心思,她也盼著慕之召歇在屋裡,礙於兒女在側,害羞地低下頭不好意思開口。
慕雲歌抿嘴一笑,藉口帶慕瑾然看今天新買的玩意兒,將慕瑾然帶回來自己房裡。
好不容易將慕瑾然哄去睡了,慕雲歌終於閒下來。按照慣例,她是要看一會兒書才去睡的,隨手抽出一本《本草經》,慕雲歌就愣住了。
裡面有一封沒有署名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