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復之看了他一眼,垂眸看了剛剛周大夫人的供詞,才問:“周夫人說的事情你可有印象?”
“回大人,小人記得。”劉青山連忙回答:“小人記得那天下午,周夫人跟雲羅丫頭都來我們鋪子裡,她們在廂房呆了一會兒,不知為什麼爭執了起來。小人那日正好在鋪子裡,聽到爭吵聲就往廂房去檢視。不過小人到的時候,周大人已經準備走了,她的丫頭揹著雲羅出來,小人覺得不對,還上前問了幾句。”
“那周夫人怎麼說?”王復之又問。
劉青山想了想,說:“周夫人說,雲羅那丫頭頭暈病犯了,休息一會兒就好。小人還說鋪子裡備有藥物,可週夫人讓小人不要多管閒事。”
王復之點頭,表示自己聽懂了,他又冷哼了一聲,看向周大夫人:“他說的可是事實?”
周大夫人想否認,張了張嘴巴,喉嚨裡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就在這時,沈從山捕頭帶著兩個衙役,大步從外面走了出來。他一進來就跪在大堂上回話:“大人,小的經過兩天的追查,已經查到了一絲線索。小的順著線索指引,搜到了一個湖裡,從湖裡打撈到了一具屍體。”
“抬上來。”王復之下令。
兩個衙役立即將抬著的東西搬了上來。扯開白布,擔架上靜靜躺著一個瘦弱的姑娘。她一身溼衣服髒兮兮地裹著身體,滿頭溼發搭在臉上,半邊臉有些許浮腫,依稀還能看出原本的面容。額頭一到猙獰傷疤,可見不是自殺。
一看到這個姑娘,周大夫人就下意識地“啊”了一聲,身體往後縮去。
慕雲歌上前細細辨認,好半天才滿臉悲慼地說:“回大人,是雲羅。”
王復之點了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又問周大夫人:“周夫人,你教翠羅說雲羅與人私奔,可是事先就知道了她會不見?”
這也是周大夫人最難回答的問題,她被王復之一問,頓時六神無主,結結巴巴地說:“民婦……民婦……”
她的眼珠子轉得飛快,此刻關係性命,更是調動了所有的聰明機智,還真給她想出了一個答案:“是這樣。雲羅跟民婦的丫頭白靈一直相熟,有段時間兩人常在一起說悄悄話。民婦也是從丫頭白靈這裡知道雲羅有個相好的,但羅姨娘一直不同意雲羅嫁人,才以為雲羅突然不見,是跟人私奔了。”
“是這樣嗎?”王復之問白靈。
白靈立即跪下來,她看了周大夫人一眼,神色異樣,才說:“回大人,是的。雲羅已經不止一次跟奴婢說過,她是真的很喜歡那個人。”
“那個人是誰?”王復之追問。
白靈哪裡知道是誰,只得瞎編:“雲羅不願意說名字,只聽說是以前做工的時候認識的。”
一時間,審問陷入了僵局,一個不存在的人,根本不能對案情的進展有任何幫助。
王復之想了想,還是決定從周大夫人這裡入手。多年的審訊經驗告訴他,眼前這個女人有很多秘密,而且涉及到這個案子的關鍵。他認真打量周大夫人的神態,發現她的全身都在緊張、都在說謊!
他心中一凜,立即問道:“周夫人,那天你戴著雲羅從寶盛齋出來之後,是在哪裡跟雲羅分別的?”
“那天民婦要去城外的農莊,所以馬車是去往城外的。剛到城門,雲羅就醒了,讓民婦在城門口放了她下來。民婦沒想到那麼多,就讓她自己回去了。”周大夫人緊張地拽著自己的手絹:“民婦哪裡想到,雲羅竟然一去不回,還死在了湖裡?”
王復之不說話了。
周大夫人肯定是早有準備,話裡的漏洞雖多,卻每一個漏洞都死無對證,讓他無從下手。
審訊找不到突破口,外圍的百姓裡三層外三層地將衙門包圍,他的心也凝重了起來。
這時,一直在旁邊不說話的沈從山捕頭跟慕雲歌對視了一眼,慕雲歌微微點頭,他立即走到王復之的身邊,彎下腰低聲對王復之說:“大人,小的有個主意,不知可不可行?”
“什麼主意?”王復之詫異起來,沈從山在審案時從不開口,說不定還真有妙招。
沈從山靠近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
王復之的眼睛隨即一亮,當即說:“就這樣辦,你去準備吧。”
沈從山得了令,帶著人下去了。不一會兒,他從外面帶回來一個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候在大堂之側,等候傳訊。
王復之一拍驚堂木,等討論的人都安靜下來,才說:“今日的事情十分懸疑,本官無從下手。聽說人死之後七日內魂魄不散,仵作鑑定雲羅死亡三天,正是招魂的最佳時期。既然活人無人能指正凶手,那就讓雲羅自己來為自己沉冤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