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不由暗恨自己的大意,居然忘記了檢查房梁,才走了賊寇,連忙對慕之召一拱手說了句“得罪”,帶著捕快們追了上去。
這夥人一走,慕之召就迫不及待地問慕雲歌:“你剛剛在爹手裡寫的那個‘計’字,是什麼意思?雲歌,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慕雲歌見他神色焦灼,卻不像是害怕,心中略有些奇怪。不過轉念一想,爹大概是經過上次退婚風波之後,對這些事心有餘悸,怕周徐兩家報復吧,她就柔聲解釋:“爹,沈捕頭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該也聽過,他雖然有些高傲,卻一向剛正,你越推諉,他只當你心中有鬼,不如放開讓他搜一下。至於我說的計……爹,咱們慕家在金陵一帶也算富甲一方,滄源山的賊寇真要偷慕家,為何不趁爹外出、慕家無人時行動,反而要在爹回來的當天來行竊?這是疑點一;還有,如果真來行竊,按照他們前段時間的行竊水準,是萬萬不會被人發現的,為何這次卻會故意讓沈捕頭看見?這是疑點二。有了這兩點,女兒雖然還不明白這些人用意何在,卻有充足的理由相信,這是針對慕家的一個陰謀。”
一個會讓慕家萬劫不復的陰謀!
“雲歌,你長大了。”慕之召靜靜地聽她分析完,眼中有愧疚,又有欣慰。他欣慰的是女兒變得這樣聰明有膽識,難過的是……她才十三歲啊,就要她去面對這些骯髒的事情,是他這個做爹的無能,沒有保護好女兒。
慕雲歌輕輕抱住他的肩膀撒嬌:“爹,不管怎樣,雲歌還是你的女兒啊,雲歌會保護你和娘,還有瑾然。”
慕之召掐了掐她的臉蛋:“爹保護你們!”他目光隨即一沉:“那些人,休想動我們慕家一根指頭!”
慕之召因為做生意常年在外行走,慕家專門養了一批護院。慕之召當即叫了兩個身手靈敏的,遠遠跟著沈從山,一有訊息就來通知他們。
慕雲歌陪著他,父女兩一直等到下半夜,護院才回來稟告:“老爺,小姐,沈捕頭一直追了幾條街,還是跟丟了那個賊。小的武功比他好些,倒是沒跟丟。那個賊進了城北一個小莊園。小的本想問問周圍的人那園子是誰家的,就看見徐家二公子往園子來了。小的怕被看見,又怕老爺小姐久等,就先回來了,讓王二守著……”
徐家,原來是他們!
慕雲歌垂下眼簾,眼中寒芒一閃,怒意在胸中翻滾。
“後來呢?”她低低問:“徐二公子進去了嗎?”
“沒有。”護院搖頭:“他在園子外走了一圈,然後就哼著小曲兒回府了。”
慕雲歌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慕之召皺眉道:“那個園子會不會是徐家的?這件事跟徐家有關?”
慕雲歌沒否認,也沒肯定,見慕之召一臉疲憊之色,想起他長途跋涉回家辛苦,只是勸他回去休息。好說歹說,才終於將慕之召勸回房間,靜觀其變。
她自己卻帶著佩欣,去往唐臨沂房間。
“師父,沒有被發現吧?”一見到唐臨沂,她迫不及待地問。
唐臨沂輕笑,溫文爾雅:“幸不辱命吧。”
他攤開放在桌上的布包,只見裡面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做工還算細緻,只是包得嚴嚴實實,裡面隔層還用了防水的油紙布,看得出主人十分重視這個盒子裡的東西。
盒子有鎖,唐臨沂兩根手指捏住輕輕一扭,鎖就掉了下來。
慕雲歌開啟盒子,只見這個木盒之中放著的,居然是一套衣服。放在最上面的是外袍,外袍上金絲繡成的龍紋活靈活現,似要騰空飛起。這套衣服的顏色不同於市井之間常見的色澤,赫然是明黃色!
黃,音同皇,正是魏國皇帝的專用色!
這衣服竟然是龍袍!
慕雲歌捧著龍袍,不自禁地顫抖起來,渾身一陣發冷。要不是那個紙條讓她有了防備之心,讓師父尾隨著賊寇,神不知鬼不覺地拿回那個賊放在慕家倉庫裡的東西,後果不堪設想。
她明白今晚這個局了:先用賊引起捕快的注意,然後引著捕快到慕家,捕快搜查就會搜到龍袍,賊趁機脫身,到時候,謀反的罪名就會扣死在慕家頭上。
徐家用心何其歹毒,一出手就是要慕家上下,乃至慕氏一族人的性命。
慕雲歌緊握雙拳,雙眼通紅。
想害她慕家,好,她必親手先送他們上路!
她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唐臨沂:“師父,再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