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天輝一言不發,神情堅定,強弓在他手中竟然輕而易舉被拉滿,接連射出兩箭,我最開始還以為是他固執,直到下面傳來兩聲慘叫,我瞠目結舌才發現,離弦之箭射的並不是蚩尾,而是留在最後向我們跑來的人,那些都是解天輝的手下。
這麼遠的距離,解天輝居然可以準確無誤射中,而且每一箭都射穿那些人的腿上,很快我就意識到解天輝的用意,他是想留下人來拖延蚩尾。
“你還是不是人。”我一把擰住解天輝的衣領。“下面都是你的手足,你非但不救他們,還用他們的命保全自己。”
“你認為下面的那麼多人,每一個都有機會活著從這裡離開。”解天輝冷冷望著我。
我一怔,下意識看看懸崖下面,宮爵和田雞還留在下面,只有一根繩索,可想要爬上來的人太多,蚩尾近在咫尺,解天輝雖然冷血,但他說的卻一點沒錯。
“既然有些人註定要死在這裡,那過程就不重要了,我只不過讓這些人死得其所而已,活著的人絕對不會怪我。”解天輝撥開我的手,弓箭再一次抬起。
“你射殺的都是跟著你的同胞,既然橫豎都有人要死,為什麼你不……”後面的話我有些說不出口。
解天輝在笑,相信他已經明白我的意思,我雖然不贊同他的做法,沒有人有權利去絕對別人的生死,但是,這個辦法卻能救更多的人,我望向下面的赤井嘉隆和東瀛人,如果非要我選擇,我寧願死在這裡的是他們。
“每個人存在都有原因的……”解天輝意味深長回了我一句,又接連射出三箭,灘頭上應聲又有三人倒下。
蚩尾嗜血殘暴,一路撕咬吞噬倒地的獵物,活生生的人在它血盆大口中被撕咬成碎片,一條觸目驚心長長的血跡隨著蚩尾蔓延。
慶幸的是,正因為蚩尾吞食這些被解天輝射傷的人,也延緩了蚩尾衝到懸崖邊的時間,所剩無幾的人大部分已經爬上懸崖,當田雞安然無恙爬上來時,我懸起的心才放下,暗暗在心裡鬆了一口氣,望向懸崖下面,只剩下赤井嘉隆。
等他爬到一半時,蚩尾已經衝襲到懸崖邊,它雖然不能爬上來,可赤井嘉隆卻還在它能攻擊到的範圍,這個人的生死我並不掛牽,甚至有一種期盼,我很希望能從蚩尾嘴中,聽到他骨頭被咬碎的聲音。
身後就是兇殘的蚩尾,可我始終沒在赤井嘉隆臉上看見絲毫畏懼和恐慌,蚩尾仰頭衝著懸崖上的我們發出狂暴的狂嘯,還在攀爬的赤井嘉隆已經被它發現,碩大的身軀靈敏的衝過來,尖牙利齒的血盆大口也對著赤井嘉隆張開。
就在蚩尾快咬住赤井嘉隆的瞬間,我看見他抬頭,望向懸崖上那些東瀛人,目光陰沉的點了一下頭。
嗖的一聲。
懸崖上的東瀛人從手裡揮出幾枚像圓形鋸齒的東西,準確的擊中蚩尾,而且居然穿透了蚩尾的青鱗,深深插入蚩尾的身體中。
陷入蚩尾身上的是八方千本,那是東瀛忍著專用的暗器,蚩尾遇襲身體向後退了一步,兩個東瀛人動作極其敏捷,八方千本一出手,整個人也跟著從懸崖上凌空飛降。
一直握著他們手裡的布袋中,一抹寒光乍現,兩把寒氣逼人的東瀛刀出現在他們手裡,這兩人身法矯健,刀法運用嫻熟,凌空挑斬猶如雷霆萬鈞之勢,摧枯拉朽一擊而中。
之前的繡春刀砍在蚩尾身上,立刻斷成兩截,可東瀛刀卻輕而易舉在蚩尾的青鱗上砍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頃刻間蚩尾血流如注,另一個東瀛人更是眼疾手快,揮刀而出直取蚩尾的右眼,蚩尾躲閃不及,碩大的眼睛血飛濺。
這兩個東瀛人從懸崖上跳下到對蚩尾發起攻擊,整個過程毫不拖泥帶水,完全在電光火石的一瞬一氣呵成。
受傷的蚩尾搖頭晃腦向後接連後退,嘴裡發出痛苦的哀鳴,被刺瞎的右眼讓它看上去更加猙獰,掙扎幾下後也不敢再靠近,嘴裡發出持續的低吼慢慢重新退回到海水中。
我心裡暗暗一驚,知道赤井嘉隆是有備而來,但萬萬沒想到,他帶來的人居然如此厲害,就連堅不可摧的蚩尾都能擊殺,何況是我們,倘若真的找到碣石金宮,赤井嘉隆絕對不會留下活口。
等赤井嘉隆和那兩個東瀛人爬上來,解天輝讓人收好繩索,他似乎對發生的事並不在乎,一點都沒有擔心的意思。
只是解天輝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忽然停住,在我耳邊意味深長說了一句。
“我說過,每個人存在都是有原因的……”
我一怔,吃驚的抬頭看向解天輝,他已經轉身離去,我曾經暗示過他,與其射殺同胞還不如在這裡先除掉東瀛人,可解天輝偏偏沒動手。
他一直在我面前說同一句話。
每個人存在都是有用的,就如同他知道箭矢傷不了蚩尾,但東瀛人的刀卻可以,他留著赤井嘉隆是為了對付蚩尾,也就是說,解天輝從一開始就知道在這裡我們會遭遇到蚩尾的攻擊。
望著解天輝消失在通道中的背影,我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更讓我心裡不安的是,既然每個人存在都是有用的。
解天輝帶著我們的目的和作用又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