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山脈比我想象中要大,臺階一直向山體深處延伸,好在火槽能照亮前行的路,在臺階兩側依舊屹立著守護這裡千年的秦俑。
但越是往前走,秦俑越是殘缺破碎,我走到一個秦俑前,發現身上佈滿了橫七豎八深淺不一的痕路,田雞用手觸控了片刻說:“這些都是被刀砍的。”
解天輝的人從前面跑回,說發現有大量屍骨,我們快步走過去,在臺階上果然看見到處都是倒地的屍骸,但從服飾看並非是修建這裡的民夫。
“這是東瀛人的刀。”解天輝在前面用腳把一把刀踢過來。“東南沿海多戰事,明代抗倭烽火不斷,東瀛人留下不少這樣的刀。”
赤井嘉隆瞪了上面解天輝一眼,眼神陰冷無比,雙手恭敬的從地上把刀拾起來,那日在山頭,赤井嘉隆打算滅口殺我們時,他手下用的也是這樣的刀。
看來我們的推斷沒有錯,赤井信成佯攻錦西,目的就是為了引開駐守在老龍頭的錦衣衛,然後突襲老龍頭,並且成功的潛入這裡。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發現有打鬥的痕跡,唯獨在這裡才看見東瀛人的屍骸,宮爵在地上找到一把完全不同樣式的刀,不過我們都很眼熟,在追查永珍神宮時,我們見過這樣的兵器,那是錦衣衛專用的繡春刀。
臺階上除了東瀛人的屍骸外,還有穿飛魚服的錦衣衛,秦俑上那些殘破的痕跡,都是被這兩種不同的兵器砍割而成。
看著這些屍骸,就不難想象這裡曾經發生過激烈的廝殺,估計當時赤井信成調虎離山成功後,潛入碣石宮,而錦衣衛在擊敗佯攻的倭寇後,也應該意識到中計,所以立刻折返老龍頭,一路追擊也進入碣石宮。
最終在這裡和赤井信成所率領的殘餘倭寇遭遇,從這些屍骸和刀痕看,當時追擊到此的錦衣衛,真是不惜一切在狙殺倭寇,好像不顧生死也要阻止赤井信成等人進入碣石宮。
“赤井信成就是在最後一役時下落不明,連同赤井信成消失的還有那個戴著面具的神秘錦衣衛,看樣子這些人都在這裡相互廝殺,最終誰也沒能再離開。”宮爵看著手裡的繡春刀說。
凌芷寒在旁邊拉了拉我衣角,她抬手指著臺階的最上面,一個已經乾癟的枯骨竟然屹立不倒,火光中那人身上穿著飛魚服,那應該是一名錦衣衛,等我們走近才看見這枯骨身上的披風。
漆的披風……
我想起封恭關於這披風敬重的描述。
錦衣衛身上的披風本是紅色,因此可以忽略血跡的飛濺,一層一層鮮血覆蓋在上面。
乾涸、飛濺、再次乾涸……
久而久之原本鮮紅的披風,被層層疊加的鮮血侵染成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漆。
更讓我們震撼的是,那枯骨渾身上下全是清晰可見的刀傷,可即便到死也屹立不倒,緊緊抓著手裡的一面旗幟,那是大明的日月旗,另一隻手握著低垂的繡春刀,刀刃已經卷裂,上面斑斑血跡如今變成殷。
在枯骨的身下橫七豎八躺著十多具倭寇的屍骸,好幾把東瀛刀如今還穿透在他的枯骨之中,這人到死也在守護著這面旗幟,用自己的身軀去確保日月旗的屹立。
看著眼前這具不知名的屍骸,我們無不動容敬畏,可以想象當年這裡的慘烈和血腥,不過這種敬重我想赤井嘉隆是不會有的,他的目光始終在臺階上那些倭寇的屍骸上。
這些屍骸身上的衣衫還沒完全的腐爛,其中一具屍骸的服飾上有一處圖案,赤井嘉隆說那是赤井信成的軍徽,只有近衛才有資格佩戴這樣的圖案,這屍骸在身前一定是赤井信成的親信。
赤井嘉隆很恭敬的伸手打算去收拾骨骸,可這些交錯在一起的屍骨,稍微一動便會散架,在他眼裡根本沒有那具守護大明日月旗的枯骨,赤井嘉隆輕微一動,插入錦衣衛枯骨身體中的東瀛刀被牽動出來。
枯骨搖搖欲墜,他手中的大明旗也開始搖晃,赤井嘉隆這個舉動讓田雞憤憤不平,還沒等他開口,我看見解天輝竟然突然伸手,一把握在那把東瀛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