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頓時壓抑了,夏槐花不知道該說什麼,沉吟了半響才開口,“王雷掙著錢了,他現在一時回不來,讓我帶您去醫院……”
床上傳來王母深深的嘆息,有無奈,有深陷泥沼而無法自拔的頹廢,“去醫院也是浪費錢,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是啊,這個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浪子回頭金不換,女子回頭狗不聞。從她堅持生下王雷的那一刻,她就成了街坊鄰里茶餘飯後的談資。
王雷是她的骨肉,她又怎麼忍心打掉她!
“阿姨,病肯定要治!你是王雷的媽媽,你要為他負責!”夏槐花站在王母面前,斬釘截鐵。
王母抬起迷茫的雙眼看著夏槐花。
這是頭一次有人給她說這樣的話,負責!
是啊,她生了王雷,她就要扛起這份母親的責任,躺在床上無濟於事,只有自己振作起來,才能好好的護著他!
“雷子什麼時候回來?”王母問。
“他……他有事一時回不來,所以委託我帶您看病!您放心吧,沒事的!”
話落夏槐花上前攙扶起王母,顫顫巍巍的走到門口打了一輛全封閉的三輪車去往附近的醫院。
這是王母病後,頭一次走出房間。
渾渾噩噩的活了這麼多年,深陷回憶無法自拔的王母,頭一回呼吸到外面冷冽新鮮的空氣。刺眼的豔陽晃的她花了好長時間適應。
車上,夏槐花一忍再忍,終是沒忍住開口問,“阿姨,王雷的父親呢?”
王母被夏槐花問的沉默了很久,只剩下摩托車的轟鳴聲和從車廂縫隙吹進來的風鳴。
就在夏槐花以為王母不會回答她的時候,王母沙啞的聲音在不大的車廂中響起,“我年輕的時候,不經事,識人不清……後來,我懷孕了,可他不想要這個孩子,讓我打掉,我捨不得……”
說到這裡,王母似是沒了力氣,又像是不想再回憶那段昨日蜜糖,今日砒霜的時光,深深的嘆息一聲不再開口。
空氣冷凝了下來。
夏槐花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掩飾了心中所想。
這事怪王母嗎?
要怪就怪那個該死的男人!
不想負責,就想白piao,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夏槐花踢了踢腳尖,還就有這麼好的事!
眼前這位不是嗎?都是因為王母的軟弱,才會把自己害成這樣,她當時但凡硬氣一點,王雷也不會活成這樣!
可是她呢?被人騙的吃幹抹淨不說,還害了自己的孩子。
摩托車的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把她們送到了附近一家不大的醫院。
醫院中,夏槐花攙扶著王母一番檢查,結果很吃驚。
主治醫生是位中年男人,帶著瓶底厚的眼鏡,他低著頭認真的看著桌子上一張張檢查單,半響謹慎的開口,“食道癌中期,只能透過手術治療!”
癌症……
這對王母來說是天大的打擊,她坐在醫生對面,死死的抓著夏槐花的衣服。
這個病夏槐花知道,聽說到了後期,病人就吃不下任何東西。
得這種病的人,一般都是被活活餓死的!
“好,我們手術!”夏槐花堅定的對醫生說。
醫生驚訝的抬頭看了一眼夏槐花,這麼鎮定果決的孩子他還是頭回見。一般得了這種病的家屬都是選擇保守治療,還有些寧願信一些偏方也不願開刀做手術。
詫異在醫生的眼中一閃而逝,很快,接下來就是安排王母住院,等待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