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那男人放下簾子,又回廚房裡去燒水了。不多一會兒水燒開,男人端著去了小間兒,再出來時,身後就跟了另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君長寧認識,是她這支送親隊伍的頭領,此刻客棧的老闆還在問他:“昨晚還滿意嗎?您要是晚走一天,今兒晚上還叫她過去陪你。”
那個頭領皺了皺眉,瞪了男人一眼,又往君長寧這頭瞅瞅,見君長寧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反應,這才沉下聲道:“不了,今日就要啟程。”說完,隨手扔了一大錠銀元給那個男人,男人樂得臉上都開了花兒,一直把那頭領送到了客棧門口。
頭領到了門口還回過頭來跟君長寧說了句:“您快些吃,吃完了咱們還得趕路呢!”
君長寧沒吱聲,見廣秀已經吃完了,便讓廣秀先去宮車裡收拾收拾,她自己則還坐在桌前,等著那個婦人收拾好再出來,便衝著對方招了招手。
那婦人樂呵呵地走了過來,還是很自然隨意地拉了凳子在她對面坐下,湊過頭來問她:“大妹子,叫我有啥事兒啊?是不是粥不夠吃?不夠我再給你盛。”
“不是,不用盛,我已經吃飽了。”君長寧止住她的話頭,同時也將聲音壓得低了些,問這婦人,“你跟這客棧的老闆到底是不是兩口子?”
婦人一愣,“當然是兩口子,我們都有孩子了,十歲大,在老家跟著爺爺奶奶呢!”
“都有孩子了?”君長寧不解,“那你還……”
“哦,你是說那事兒啊?”婦人指了指那個小間兒,笑了下,“告訴你也沒什麼,但這畢竟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要實在好奇,給點銀子我也能和你說說。”
君長寧扯了扯唇角,隨手摸出了一塊碎銀子。婦人有點兒嫌少,君長寧冷哼道:“我就是聽個熱鬧,這點不少了,畢竟你不是陪了我一晚,我不至於給你一整塊銀元。”
婦人訕訕地將碎銀子收了起來,這才告訴君長寧:“其實我就是做那個的,開客棧的同時給客人提供些需要,多賺一份銀子,補貼家用。”
“那你男人就不理會?”這是她最不能理解的,這何止是不理會,這簡直就是幫兇。
婦人人聽她問這個就笑了,“理會什麼?這主意起初還是他出的,那時候我根本不幹,被他打了幾頓,後來幹上了也就沒所謂了。沒辦法,家裡太窮了,老家每隔十天半個月的都會有人餓死,我們要是不多賺些銀子,老人和孩子都沒飯吃。唉,人總是要活著嘛,要活著就不能要臉,只要能豁出去這張臉不要,你瞧,這銀子不就到手了嗎!”
婦人說到這裡,往外頭瞅了瞅,見沒有人注意這邊,這才壓低了聲音跟君長寧說:“我透露給你一個訊息,是昨天晚上我聽那個人說的,我猜著是與你有關。但是你知道的,聽訊息需要銀子,你看……”
君長寧又給了她一塊兒銀子,這次比上一次的大一些,婦人很滿意。
“昨晚上我跟那男人聊天,他跟我說他們這一次是去出使一趟任務,要把你交給一個什麼人。好像說是要到最北邊去,我琢磨著最北邊不是寒甘嗎?就問他是不是送到寒甘,他說是。我就說那座雪山很難翻啊,總會有人死在那座雪山上,我讓他小心一些,別冒險。他就跟我說他不上山,只在快到山腳下的時候就把你交給對面來接的人,由他們送你上山。所以大妹子啊,你看,送你的這些人是不打算一直送到底的,後面的路,生死可就要看你自己了。”
君長寧的心又沉了沉,早就聽說送親是不送到寒甘的,會有寒甘的接親隊伍到東秦來接。可是也聽說那是王后才有的禮節,是當年二公主出嫁時才能見到的場面。
而她是繼後,繼後是沒有寒甘人來接的,要東秦人自己送和親的公主翻山,能翻過雪山去才算真正的送到。
她一直以為是要跟著這些東秦來的人一起翻山的,可怎麼又說要有寒甘人來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