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立即將白興言給拉回現實。
府尹大人?那不就是韓天剛麼?他腦子裡立即閃現出前幾日韓天剛到府,來給白鶴染辦事的場面。那簡直叫一個諂媚,叫一個巴結,叫一個唯二小姐命是從。
現在他的小妾說,桃花班要去韓家唱戲?開什麼玩笑,堂堂國公府姨娘的親爹,卻給個從二品的官戲,這話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掉大牙?這不就是在打國公府的臉麼?
他一想到這裡,面色瞬間就沉了下來,連帶著老夫人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你們林家能不能不去丟這個人?”老夫人苦口婆心地說,“雖然你們是靠本事吃飯,但你怎麼說也是國公府的姨娘,孃家在外拋頭露面的時候,多為國公府想想。”
白興言也點頭道:“沒錯。上都府尹聽著是個大官,可朝裡的人都明白,也不過就是從二品而已,你們給商戶唱戲我不管,但給官員唱戲,這個就得斟酌,就得有考量。”林氏一聽這話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老爺,妾身也知道這樣不妥,可是府尹大人許了好大一筆銀子,訂銀都付了,如果不去,爹爹不但掙不到那筆錢,還要倒著賠償出去三倍。老爺,不唱戲,林家人怎
麼生活呢?”
老夫人一愣,不對呀,這事聽起來像是話裡有話。林氏明面上只說唱戲的事,可這事兒細分析起來,好像又不只是在說唱戲。
林家給府尹家唱堂會,不去就賺不到銀子,還要賠償,這說到底就是銀子的事。如果這時候能有人把這筆銀子給出了,這個臉面自然也就能保得住了。
而能出這筆銀子的人,首當其衝就應該是白興言,因為他納了林家的女兒當小妾。但白家現在沒錢,想要有錢,除非……
老夫人明白報,想要有錢,除非紅氏回府。這林氏繞來繞去的,其實就是在逼著白興言去將紅飄飄給接回來。老夫人不再插話了,不管林氏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但能讓紅飄飄回府到是件正經事。她這些日子沒見著紅飄飄和四孫女,心裡頭實在是想得慌。這個家雖然不好,但即便是有人要被掃地出門,也
絕對不該是紅飄飄母女。更何況還有白浩軒呢,小孩子雖然懂事不吵鬧著要姨娘和姐姐,可是她卻看得出來,那孩子想死自己的親人了。林氏扯住白興言的袖子,輕輕搖晃道:“老爺幫幫爹爹吧,妾身也是不想他在外頭拋頭露面的,實在太辛苦了。妾身不求老爺養著林家,但至少能讓爹爹下次再面對這種可能給國公府丟臉面的邀請時,
能有底氣拒絕。”
白興言簡直一腦門子官司,他也知道這種事只能用錢來解決,可錢不是問題,問題是他現在沒錢,沒錢能怎麼辦呢?紅飄飄的身影又在他腦子裡迴旋開來,越想越覺得還是那個美妾最好,人美不說,關鍵是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紅家的財富是金山銀山都敵不過的,他只要能把美妾跟女兒一併接回來,眼下府裡的窘
境就能夠完美解決。
可是這個接,要怎麼個接法呢?白興言實在犯愁。林氏帶著白燕語從錦榮院兒出來,並沒有回自己所住的香園,而是又奔著白鶴染那邊去了。李嬤嬤遠遠地看著她們走去的方向,不由得搖了搖頭,回來跟老夫人說:“回了府不先來這裡請安,直接去了
二夫人那頭,這會兒又往二小姐那處去了,這林姨娘還真是不閒著。”老夫人輕輕地哼了聲,“原本就是跟那葉之南相互利用的人,你還指望她能好到哪去?我這把老骨頭啊,從前藍兒在的時候她們還能待我有幾分尊重,可自從藍兒過世葉之南進了門,我就再沒被她們放
在眼裡過。”李嬤嬤趕緊勸慰:“都是過去的事了,老夫人就別再提了,好在現在二小姐不是回來了麼。就依著二小姐那個姨子,林姨娘此番肯定是討不著半點兒好。讓她們去二小姐那頭碰碰釘子也罷,碰一回就也
該知道收斂了。”老夫人長嘆了一聲,“林氏就靠著一身魅骨進了白家的門,這男人喜歡好看的女人我不管,誰家男人後院子裡還沒幾房美妾呢!但我看不慣的就是她居然將燕語那孩子也養成了跟她一般模樣,那可是我
們白家的骨血啊,我看著心疼。”
李嬤嬤也不知道該怎麼勸了,的確心疼,好好的小姑娘養出一身風塵氣,誰看了能舒服?
兩人各自嘆息著,不再說話。而林氏和白燕語那頭,何止是在白鶴當面前碰了釘子,那簡直就是踢到釘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