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上一沉,我的身體顫了顫回過神來,對上朱高煦擔憂的眼神竟有些畏縮。若這次撤藩事件不可控,那我與他勢必會變成陌路為敵,還有朱棣!他承諾了只要我在,便永不回京的,可眼下一道假聖旨傳至北平要撤藩會否令他變卦?而且,他也不算違背諾言了。他定會很快就得知京中情形,得聞我已在呂妃宮中“火焚致死”的訊息,讓他勃然大怒從而起兵。
印象中,朱棣起兵的理由正是勤王!
這時候我只能安慰自己說時間未到,朱棣即使當真因此而反了,那也不至於這麼快就攻進皇城來。眼下迫在眉睫的是救出阿平,只有他重新攝政才有可能力挽狂瀾。
在這之後朱高煦回來都沒落實的訊息從宮中傳來,方孝孺告訴他朝中已經形成鼎立之勢,他盡全力地讓忠皇派抵制呂氏一脈的崛起。但是後宮已由御林軍層層包圍,他幾番上諫都被駁回,正試圖以群臣發聲來壓制。
我能理解方孝孺這時的難處,他畢竟是文臣,除了口誅筆伐外根本無可奈何。可還能有誰能在這時候破入後宮勤王?朱高煦已經告知了我李景隆雖是個將,但京城兵士都在外圍,若要提兵必須得有阿平的虎符,所以根本無可用。
夜間輾轉反側難眠,原本就諸多愁緒又加多了一道,當門上突然傳來重拍時我的心驟然狂跳,朱高煦的聲音立即穿透門板:“小蘭,快醒醒,有變故。”
他終於睜開眼,眼神很無力地還衝我咧嘴而笑:“小蘭,我沒事。”卻在下一瞬他又閉上了眼,卻朝我順倒而來。我扶住他的一瞬就看見他腰側的血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之前他去殺那三名殺手時受的傷,可在那之後他不但帶著我狂奔還在天明之後見我走不動了揹我走了一路。難怪問馬商買了馬車還停在原地不走,他是根本沒有力氣再趕路了。
我幾乎立即從床上爬起了身,拉開門急問:“發生什麼變故了?”
他一拉我的手腕,邊拽著我走邊道:“快跟我走,我聽著好似有大量的馬蹄聲來,怕是我的行蹤曝露了。”驚異莫名,他說有變故還以為是宮中又有什麼不好訊息傳出來了,卻沒想竟是可能有追兵來了。
我們這般大動靜將農戶主人給吵醒了,起身來詢發生了何事,朱高煦回頭目光兇狠地警告他們無論誰來都不準說出我們曾在此留宿過的事,否則就立即殺了他們。
跟著朱高煦走出百米遠時就先看見了一具黑衣人屍體,從行裝上看確實與幾次追殺我的無異。而在後來我曾推斷過這群黑衣人出自呂妃的命令,因為我不是江湖人,首先不可能會有殺手要來殺我,哪怕皇族恩怨也不至於牽連到我頭上,唯一想置我於死地的只可能是呂妃。
其實農戶主人這些天對我們都十分照顧,但形勢危急也是為他們好,不知道是最好的路。
夜色黑茫裡朱高煦拉著我狂奔,哪是小徑就往哪處鑽,但周遭的氛圍卻越來越緊凝,我腳下一個磕絆摔倒了下去,朱高煦只得停下來拉我。本該是將我從地上拽起的,可忽然他趴伏了下來並將我摁倒在地。知他不可能這時候還開玩笑,定是察覺了異動。
果然靜寂裡聽見疾奔的腳步聲,起碼有三四人。我們摔倒處剛好是個渠溝,屏息聽著腳步聲從近處掠過,我連冷汗都冒出來了。
朱高煦突然抵在我的耳邊咬字:“在這等我。”
意識到他要幹什麼時我已經反應不及,只拽到一片他的衣角,卻仍然被他掙脫了朝著腳步聲離去的方向跑去。我趴在原地驚怒交加,又無可奈何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這樣的夜晚似曾相似,當初也是朱高煦與我被一幫黑衣人在黑夜中追殺,後來還失去了他的蹤跡。我不想他再置身危險,可是他為了我卻義無反顧拿命去拼。
我能做什麼?爬起來去找他?不,我能做的只有等在這裡,等他回來。
整個神經都緊繃著,是故當有腳步聲靠近時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但見黑影欺身而來,本能地往旁而滾但肩膀還是被扣住,剛要掙扎聽見熟悉的嗓音:“小蘭,是我。”
幾乎是立即回拽住他胳膊急問:“你有沒有事?”
他卻呵呵而笑:“我能有什麼事,那三個人被我放倒了。”緊隨著臉一繃,“是上回那批人。”我當下就明白他意思,心頭也是一緊,“帶我去看。”
跟著朱高煦走出百米遠時就先看見了一具黑衣人屍體,從行裝上看確實與幾次追殺我的無異。而在後來我曾推斷過這群黑衣人出自呂妃的命令,因為我不是江湖人,首先不可能會有殺手要來殺我,哪怕皇族恩怨也不至於牽連到我頭上,唯一想置我於死地的只可能是呂妃。
忽然間我想到了一個可能,若這群黑衣人殺手當真是呂妃的人,那是否意味著她早已暗中培植勢力,甚至有可能扶養殺手。那她篡政之心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有朱元璋在坐鎮她不敢也沒把握能動得了,等到阿平登上皇位威信還沒那麼高時就開始動手了。
我能理解方孝孺這時的難處,他畢竟是文臣,除了口誅筆伐外根本無可奈何。可還能有誰能在這時候破入後宮勤王?朱高煦已經告知了我李景隆雖是個將,但京城兵士都在外圍,若要提兵必須得有阿平的虎符,所以根本無可用。
如果是這樣,那麼太妃上蘭苑尋事怕就是她在背後煽風點火,然後她還假裝不忍,想要阻攔又無可奈何狀。因為那場劫難後是兩敗俱傷,我是什麼情形自不用說,太妃也在朱元璋死時殉葬,唯一沒受到波及的只有呂妃。
她除了暫時放下掌管後宮的權利外,就是以唸佛之態隱於後宮之內,而她明面上是阿平的母妃,在阿平登基後不可能不封為太后。
想通這層層關係後深感背脊發寒,陰謀竟如網一樣向我兜來,而我卻渾然不知。
衣袖被拉了拉,朱高煦在旁問:“小蘭,你在想什麼?剛才我聽馬蹄聲應該來人不少,這裡只有三個,定是分散了在搜查我們。此地不宜久留,趕緊先離開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