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了我一夜的大嬸終於長鬆了一口氣,這一夜多虧了她。[我拜託她找柳明要了一瓶燒刀子酒,雖然她不明其理還是聽了我的拿布沾著酒不斷地為我擦手和腳,見我出了汗又打來溫水為我擦身子。進進出出忙了一整夜,這時看她也面露了疲累。
我讓她去休息,但她還是為我熬了一鍋粥並且端來一碗,才去隔壁屋裡躺了。
退燒後整個人都鬆散了不少,也確實肚子餓了,一碗粥很快就見了底。想到今天阿平就能出考場了,心情也跟著愉悅了起來。等他回來了不管條件允許不允許,我都要洗澡。
當真是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感覺這大京城的房子一點都沒我那鄉村的屋好,要灶房灶房沒有,要浴房浴房也沒有,沒生病的頭兩天我也就是打著水進屋子裡身上擦一擦,換身乾淨的衣服。可這兩天病著了,人都爬不起來就別提什麼漱洗了,剛夜裡又一身一身的汗出,雖然有大嬸幫忙擦拭並換了內衫,但還是覺得身上粘膩的很。
中午時分大嬸來跟我告假,說想回家一趟,我想了下讓柳明給她算錢,柳明張了張口還是沒說什麼,拿了碎銀付給了大嬸。
等人走後他才遲疑著說木叔的意思是請那大嬸過來專門服侍我的,我聽後不由笑了。之前在生病中,確實需要有個人搭把手,哪怕是遞個水都行;可既然身體轉好了,這些事都能力所及,何需再讓人家來服侍自己?
不是小姐命,哪裡有那麼嬌貴。況且,晚點阿平回來了自是不希望有外人在旁打擾我們。
可一直等到天黑也沒見阿平回來,想說難道此次考題很難,考生們都延誤交卷了嗎?轉念又想他第二場試提前回了,恐怕這最後一場他得用心對待,畢竟他的目標不止是要考中,還要在這會試奪去第一名。
病體初愈,等沒多久就困了,臨睡前腦子鈍鈍的,感覺忘記了什麼。
再醒來天已大亮,可身邊床位空空,摸上去一點溫度都沒,顯然阿平一夜未回。我穿戴完走出去尋了一圈也沒尋著柳明,便也無從問起,可能是剛生了一場大病的緣故吧,當迫切的期待化為烏有時心裡頭挺失落的,一個人獨自呆在這房子裡感覺像被放逐了似的。
情緒陷入低谷幹什麼都沒勁,吃著東西也覺無味,坐院子裡無精打采地煎藥時想起那大嬸了,早知道多留人家兩日了,至少能有個說話的。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柳明的意思本是想僱傭那大嬸在屋子裡照應一陣,怎麼忽然提出要走了呢?我扭回頭看了眼隔壁那房間,終於想起來自己生了病把什麼事給忘了。
起身走進屋中翻了各處,果然我那條星月菩提不見了。
邁出門檻見柳明剛好回來,連忙上前問:“你在哪請的那大嬸回來的?”柳明愣了愣,不明白怎麼回事:“是去集市上找的啊。”
心頭一沉,“那你可知她家底?”
見柳明搖頭我真不知道要說什麼,他這是不懂人情世故呢還是閱歷太淺?請個人回來做事,連人家是什麼人都不打聽清楚的。
總算柳明看出我臉色不好,腦子轉了下遲疑地問:“夫人,你丟什麼東西了嗎?”
“丟了一串珠子。”
“那別擔心,集市那邊僱工販子那都有記錄的,我這就給你去找。”
柳明正要轉身而走,被我喚住:“我和你一同去吧。”他立刻反對:“夫人身體抱恙,不宜外出,還是讓我去趕一趟吧,保證給你把珠子找回來。”
“我已無甚大礙了。那串珠子對我很重要,還是跟你一塊過去看看。”
柳明拗不過我的堅持,只得牽來馬車帶上我一塊出了門。在路上我假裝不經意地問:“阿平不是應該昨天就離開考場了嗎?怎麼到這時都還沒回來?”
“早上我特意趕去考場問了,木叔說考官額外加試了。”
原來如此,這考試製度也太隨意了吧,說好了考三天卻又臨時加試。我對考官吐槽了一翻又無可奈何,只能繼續等了。來到市集柳明很快就找到了工頭販子,果然有登記,大嬸叫春大娘,具體地址沒有,但只要往某巷子一問就知道春大娘是誰了。
輾轉問詢,找到了一個偏僻角落裡的土房子,遠遠就看到春大娘身影了,正坐在門口一手抱著一孩童一手喂喝什麼。等我們走近時她那臉上的驚慌失措騙不了人,明顯的做賊心虛。
起先春大娘還緊咬著口說沒拿東西,但經不住柳明的威嚇與盤問很快就招了。房中的珠串是順手牽羊,她還偷拿了一些郎中為我開的藥,原因是她的孫兒這幾日也染了風寒又無錢請郎中。聽此我暗暗搖頭,先不說她手腳不乾淨這回事,藥這東西是能隨便吃的嗎?大人染了風寒一劑藥該多少份量與孩童必然不同,加上孩童體質弱,必有孩童不能服用的草藥。
而剛才顯然她灌給孩子喝的就是我那風寒藥,瞧孩子一張臉通紅,恐已不是第一次喝了,但藥效卻不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