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
黎戮寒冷地看著她,稚嫩的聲音含著一絲血腥,低啞中透著幾分陰戾之氣。
辛韶本想多調侃他兩句,可對上那雙覆滿冰渣子的黑瞳,話到嗓子眼又混著唇角的血舔了回去,輕咳一聲:“放心,非萬不得已,我不會動用血印的。”
她當然不會輕易動用血印。
血印以靈魂精養,傷及多少元氣則取決於契主指令是難是易。
方才她受黎戮所激,一時衝動啟用血印的力量,本以為一個屋簷而已,不會有太大的反噬,卻沒想到還是喘息困難,嗆咳得厲害。
可見血印反噬的殺傷力有多恐怖。
以命換命之說,恐怕不是聳人聽聞。
事實上,她當時在縛靈契上加封一道血印,不過是忌憚黎戮的力量,畢竟他體內的赤火尚未鎮壓煉化,萬一走火入魔,或有朝一日行差踏錯,她也好有所禁錮。
不過,這都是當時的一念之差。
現在切身感受血印的縛靈之力,辛韶那叫一個謳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桎梏人的法子千千萬萬,用毒,施蠱,立陣,哪一個不行?
非得把自己搭進去!
蠢!
辛韶深深吸了口氣,陷入深刻的自我反省。
而黎戮本就對縛靈契心有芥蒂,如今多加一道血印,更是雪上加霜。
周遭的氣息一瞬凍結成冰。
辛韶吸了吸鼻子,緩緩抬眸看去,這一抬,猝不及防地掉進那雙漆黑無比的瞳眸,嘴巴張了張,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她不說話,他就這麼和她對峙,眸底覆著一層冰渣,滲得人心慌。
好一會兒,辛韶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扯了扯唇角道:“還生氣呀?小孩子家家的,火氣怎麼大?”
黎戮:“……”
“多怒不好!怒極攻心聽過沒?對,你現在年紀小不怕死,可還有其他的呢,這怒……還容易腎虛呢!說到這個腎,那可就厲害了。莫老頭說,男子腎虛者,這輩子都別想翻雲覆雨,也別想在女人面前抬起頭來。你想想這多可怕,要是連頭都抬不起,你以後還怎麼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
黎戮聽得雲裡霧裡,只是看她清眸靈動而狡黠地眨著,覺得八成不是什麼好話,於是冷峻的小臉又往下沉了沉。
她口吐白沫哄了半天的成效,一目瞭然。
……
遠處,震驚的三人回過神,先後趕了過來。
唐糖離得最近,跑得也最快,一過來就拽著辛韶的手看前看後:“你……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受傷吧?”
“沒事。”辛韶兩手一攤,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沒事,還原地跳了兩下。
“辛韶小姐沒事就太好了。”張恆笑著將長梯暫時擱到地上。
文七傲嬌地打量一遍辛韶,見她安然無恙暗暗鬆了口氣,可隨即目光偏轉,落在那個一言不發卻氣場強大的小子身上,俊逸的眉尖警惕地挑起。
這小子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毫髮無損,還那麼奮不顧身地去救臭丫頭……也不知是不是別有居心,圖謀不軌。
思緒到此,文七看向黎戮的眼神充滿了敵意。
這時,辛韶脆生生地說了一句:“對了,張叔,午膳麻煩多加一雙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