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沈南星,憐青去了灶上熬安胎的藥。
葉卿卿先去看了安和,多日不見她似乎又長大了些,小傢伙像個歡快的小鳥,對著葉卿卿嘰嘰喳喳說個不停,或許是大了或許是習慣了,這次分別後看到她沒有像以往一樣哭哭啼啼。
她心裡有事,回到房中也睡不著,隨手從書架子上拿了個話本子有一下沒一下翻看著打發時間。
不自覺地想到今日白天的事情,思來想去理不出個頭緒,今日老夫人與陸泊淵的做法她實在看不懂。
“夫人病了?”陸泊年回來的時候正好遇到憐青端著熬好的藥送來。
“沒...沒...夫人沒病....”憐青還不明白葉卿卿心裡的打算,不敢隨意亂說。
“憐青,將藥端進來吧!”葉卿卿聽到外邊的動靜,在屋裡喚了憐青進來。
憐青與陸泊年一前一後地進了屋子,葉卿卿示意憐青放下藥先出去。
“可是這幾日累到了,身子不爽利?尋誰來看的?可是沈南星開的方子?”陸泊年端起桌子上冒著熱氣的藥碗,一邊吹氣一邊拿勺子攪涼。
“太熱了,先放到一邊,不然喝完又一身汗,”葉卿卿衝她伸出手,“你坐過來我有話同你說,藥一會兒再喝。”
陸泊年看著葉卿卿臉色如常,想來不是什麼大病,脫了外衣坐到床邊,拿著指腹輕輕揉了揉她的臉,寵溺道:“你這樣子倒是少見,平日都像呲牙的小狗,今日怎麼跟溫順的小貓咪一般?”
“今日沈先生幫我把了脈,說已經有兩個月了...”
他怔怔地望著葉卿卿含笑的眉眼,喉結滾動,“什麼兩個月了...你是說你有身孕了?”
葉卿卿點點頭,苦笑道:“只是,這孩子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陸泊年指尖拂過她尚未顯懷的小腹,竟然顫抖得厲害,“你是說,你肚子裡有了我們的孩子?再過幾個月,你會給我生一個如安和那樣的小人兒。”
她第一次發覺,原來陸泊年這樣的人也會有傻乎乎的時候。
嚴格說來,安和其實不算她生的,對於自己肚子裡已經有一個孩子,並且她會生出一個人這件事情,她也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有些不確定道:“應該...大概...也許是吧...”
陸泊年忽地打橫將人抱起,耳尖緊貼她腰腹:"卿卿,我要當爹了,這裡有我們的孩子,再過幾個月就會出生,我真的不敢相信我要有一個孩子了,我們怎麼就弄出了個孩子來!"
葉卿卿被他熾熱的吐息灼得發癢,怎麼弄出的孩子還有誰比他清楚,她拿雙手輕輕推開他,“你快放我下來,沈先生說胎還不算穩,別傷著孩子。”
陸泊年小心翼翼的把她發到床塌的錦被上,彷彿葉卿卿是一個易碎的瓷瓶一般。
“對!對!對!小心些,聽沈先生的沒錯,他可有說是男孩女孩?”
葉卿卿:......
就算有現代裝置兩個月的嬰兒不過剛有胎心胎芽,哪裡就能知道性別了。
葉卿卿抻平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的將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沈先生是郎中,又不是算卦的,沒生下來以前誰能看得出來。”
陸泊年一臉的傻笑,“對!對!對!那讓他們都預備上,男孩女孩的東西都預備上...沒錯,明日就開始,穩婆,乳母...卿卿...你來想想還有什麼?”
“你今日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糊糊塗塗的。”葉卿卿笑著戳他眉心,“這都是許久以後的事,咱們先不要聲張。”
按照外人知道的,她現在是剛小產一個月,如果查出兩個月的身孕,以前的謊話怎麼也圓不過去了。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大嫂房中見過的虎頭鞋,那原本是繡給他們孩子的。
只是不曾想這孩子會來的這麼快。
想起陸家的那些頭疼事,懷孕的欣喜都被沖淡了幾分,葉卿卿不自覺的皺了眉,“也不知道陸家後來怎麼樣了?”
“大嫂已經下葬了,只不過葬禮簡單了些,總算入土為安了,老夫人有句話說的對,‘人死如燈滅’,活著的時候不能安生,整日畏手畏腳戰戰兢兢的活著,即便身後事辦的再風光又能如何!”陸泊年將安胎的藥還有蜜餞端到葉卿卿的床前,“趁著溫著喝了吧。”
他沒能將於氏的葬禮安排好,心裡總歸是遺憾的。
其實葉卿卿是不願意喝這些東西的,她總覺得是要三分毒,但是,在這個年代醫療條件太差,有效的檢查手段幾乎沒有,現在唯一能信賴的也只有沈南星。
她就著陸泊年的手,將那一碗黑漆漆的藥汁一飲而盡。
“好苦...”
"吃個蜜餞緩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