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料到晏昭會有此般行徑,徐清翎氣得柳眉倒豎。她恨恨地擦掉臉上血漬,繡鞋重重踩在晏昭被鐵釘釘穿的腳背上。
見晏昭儘管痛得面色發紫,卻仍舊目光鄙夷地打量著她,徐清翎心中惱怒至極。她朝身後的太監使了個眼色,身形短小的太監立刻上前,將一個錦匣放至晏昭面前,然後緩緩開啟,露出一顆男子的頭顱。
待看清那頭顱的模樣,晏昭瞳孔猛地一縮,悽聲尖叫道:“父皇!”
徐清翎望著晏昭猙獰的面容,捂著嘴笑起來:“如今晏氏一組悉數被斬首,妹妹知道表姐孝順,特意挑了緊要的給姐姐送來。”
聞言,晏昭的脊背一瞬間僵硬。她雙眼猩紅,厲聲質問道:“你什麼意思?”
徐清翎慢條斯理地將腳伸回,聲音溫柔且惡毒:“想來表姐還不知道啊。就在數日前,北謨國破,你晏氏一族悉數被斬,據說當時那血啊,從街頭流至街尾,那場景可真叫一個漂亮!可惜阿硯怕驚著我,不讓我去,不然我可真想瞧瞧這難遇的景象呢。”
聽到至親慘死,晏昭再也忍不住,“噗”地吐出一大口鮮血。她拼命掙脫著鎖鏈,咬著牙瞪著眼前這個惡毒的女人。她想撕碎這對男女,想吃他們的肉,飲他們的血。她恨啊!恨自己引狼入室,害得至親因她而慘死,而她卻什麼都不能做。
“晏昭,你狠嗎?恨你傾心付出十數年,終究不歸是為我做嫁衣。陛下啊,他可是一根毛髮都捨不得我傷到呢。”
徐清翎見她這般模樣,心中滿是快意。看著心上之人與這女人相伴了十數年,她早已恨極了,如今瞧見晏昭如此下場,倒也不枉費她多年的忍讓。從此,江山如畫,她會同江硯一同共享這河山大好。
想到這,她盈盈笑道:“如今江山已定,表姐也早已沒了利用價值,放心,您看不到的大好河山,我會同阿硯好好看的。”
望著面前這人小人得志的模樣,晏昭險些將牙咬碎,猩紅的雙眼像是要沁出血來。她指著徐清翎,一字一頓道:“徐清翎,你不得好死,你和江硯都會遭報應的,都會遭報應的!”
見她如此兇狠模樣,徐清翎不禁被嚇退幾步。身後有人溫柔地扶住她,徐清翎轉身便瞧見了心上之人略帶柔情的目光。
她定了定心神,聲音嬌柔地喚道:“阿硯。”
晏昭橫眉望向眼前這個身著明黃衣袍的男子,只覺胸中的憤怒和仇恨幾乎快要炸裂開來。
她憤狠地瞪向他,聲音宛若地獄的惡鬼:“江硯,我自認與你夫妻十數年,從未做過任何有負於你的事。如今,你施我於極刑,滅我晏氏一族,為什麼?”
暗地裡與徐清翎珠胎暗結,將她囚於深宮,滅她晏氏一族。晏昭恨眼前這兩個忘恩負義之徒,更恨自己有眼無珠,才讓至親死不瞑目。
江硯皺眉望著她,狠狠攫住她的下顎,眸中一片冰冷:“晏氏一族心懷禍心,是朕顧念與你多年情分,才勸得父皇遲遲沒有發作。但你晏氏一族全然不識好歹,而你更是勾結大魏,通敵賣國,朕怎能容你!”
通敵賣國,好一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晏昭沒想到眼前這人,竟厚顏無恥到如此境地。她恨恨瞪著他,一字一句地質問道:“江硯,你還記得昔日你受盡欺凌,是誰不管不顧嫁與你,借北謨之力,助你一步步在大周立足根基的?又是誰在賊人起兵造反之際,不顧危險、隻身前往大魏借兵?如今你說我通敵賣國,那麼我要問問你,我究竟是通的什麼敵,賣的什麼國!”
“晏昭!”江硯怒喝一聲,一巴掌重重扇在晏昭臉上。不多時,晏昭傷痕密佈的半邊臉便高高腫起來。
儘管痛極,晏昭卻依然譏諷地笑道:“江硯,你捫心自問,若是沒有我,你能得到這大周江山嗎?你配嗎?”
江硯平靜的表情一點點皸裂,他狠戾地望著面前這個驕傲到令他生厭的女人。驕傲如他,平生最恨別人談論起他攀附北謨公主之事,所以甫一登基,他便一步步將所有相關的人一個個除掉。
晏昭是最後一個,只要除了她......想到這,江硯冷哼一聲,像看著一隻螻蟻一般打量著她。
“既然你不識好歹,朕也不必再留著你了。”說罷,他甩袖,疾步走出了棠梨殿。
見江硯已然起了殺心,一旁一直看好戲的徐清翎方才出聲。她故作惋惜地嘆道:“表姐這是何必呢?昨兒陛下還同我商討,顧念與表姐多年情分,會賜表姐鴆酒一杯,留表姐一個全屍。如今你出言頂撞陛下,這體面想來是不能了。”
見她悻悻作態的模樣,晏昭只覺噁心。她是瞎了眼,才會覺得徐清翎溫順懂事,江硯情深義重。她不甘地瞪向徐清翎,憤恨地咒罵道:“徐清翎,江硯,若有來世,今日這蝕骨之痛我必加以千倍萬倍奉還,我定讓你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聞言,徐清翎臉色大變,她驚慌斥道:“蘇公公,還不快快給本宮處置了這個賤人。”
蘇德讓心領神會地走上前,掏出袖中的粗繩,套住晏昭的脖子,死死往後勒。
晏昭被勒到面色通紅,想要掙扎卻被人死死地抓住。
她瞪大了眼睛,周遭一切都漸漸恍惚起來。意識徹底渙散前,她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北謨,回到那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她不聽勸告地跪在父皇宮殿前,父皇那意味不明的眼神。
阿爹該是那時就看清了江硯所非良人,所以才在她執意嫁給江硯時,一反常態地強硬起來。儘管如此,阿爹還是為了她,將整個北謨都賭上了。可恨她當時昏了頭,竟錯把魚目當珍珠,害得北謨國破,晏氏一族悉數慘死。
她後悔啊!若有來世,她定要手刃仇敵,報晏氏一族血海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