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劉展說過只休息兩個小時, 但當他醒來時, 天已大亮, 日光透過小屋的縫隙和漏洞照了進來。
劉展剛經受了殘酷的折磨, 體力消耗到極點, 即便躺在這樣一個冰窖般小屋的地板上, 他照樣睡得很香。
他睜開眼睛時, 發現瑪麗幾乎臉貼臉地看著他。
“早就醒了?” 劉展動了一下身體。
“一直沒睡。” 瑪麗的眼睛寫滿疲憊, 說話時牙齒在打戰, 她整晚凍得瑟瑟發抖, 一直無法入睡。
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劉展呻吟著挪動身體, 全身的肌肉似乎都凍成冰塊, 根本不聽使喚, 而且每個微小的動作都會牽動他斷掉的肋骨。
寒冷的空氣讓他耳朵的傷口不再出血, 可是劇痛卻沒有減輕半分。
劉展看著自己撥出的白色霧氣慢慢飄散到空中, 他的思緒也隨著飄向他們未知的旅程。
這裡到伊利安和阿富汗邊界的直線距離大約三十公里, 聽上去好像並不遠。
跟劉展在武夫那裡受訓時的強度比起來, 三十公里是小兒科, 也就是一天的輕裝負重越野, 還不是急行軍。
但是, 除了飛鳥, 在雪山上是不可能走直線的, 而他們兩個又沒有兩脅生翅。
他們必須攀越溝壑和峽谷,沿著藏在厚厚積雪下的道路走到雪山的背面,這樣的行程絕不可能是三十公里。
況且地圖上畫的兩國邊界, 完全是某個帝國軍事基地臆想出來的,
跟實際情況是兩碼事。即使他們到達了邊界,離真正安全的地方也還會有很長一段路程, 進入阿富汗境內後, 他們可能要再走幾十公里才會遇到可以提供幫助的人。
這些困難暫且放下不提, 他們現在要先想辦法找到通往雪山背面的道路, 也許要攀登到海拔一萬兩千英尺的高處, 那裡連樹木都很難生長。
到了夜間, 白天陽光帶來的溫暖會徹底消失, 溫度將驟降到零下二十度。
等到大風颳起時, 全身的血液會被凍成冰塊,那感覺就像是有人用鐵錘將一根根鐵釘砸進身體裡。
在這樣的環境下, 靠著他們身上單薄到可笑的衣服撐不了多久的。
然而以上種種還不是他們最可怕的敵人, 雷恩才是最致命的威脅。
劉展心想, 真應該殺了雷恩, 讓雷恩活著是個重大錯誤, 當時實在不該一時心軟, 想必雷恩現在正不遺餘力地追捕他和瑪麗。
如果他們沒有凍死在雪山上, 他們也休想逃出雷恩的掌心。
雷恩將不惜一切代價地抓捕劉展, 他要報復的不僅是劉展, 瑪麗也一定會陪葬。
所以他們只能越過邊境, 逃到阿富汗, 這是最短的一條路線。
時間拖得越久就越難逃脫, 每一個小時都關乎生死, 因為他們的體力會不支, 身後雷恩撒下的大網會愈逼愈近。
他們必須儘快動身,否則就來不及了。
雖然劉展的逃亡計劃漏洞百出, 但畢竟還有一線生機, 而這線生機很快也會被雷恩堵死。
現在該出發了, 劉展伸了伸腰, 痛得大聲呻吟起來。 他們,他自己,居然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他動了動腳指頭, 沒有任何威覺, 糟糕,天氣太冷, 靴子又太緊, 很容易造成凍傷。
劉展又動了動手指, 他沒有手套, 瑪麗昨晚枕在他肩上時, 他把一隻手塞在瑪麗腋下取暖. 至於另一隻手, 劉展吃驚地發現自己的另一手不知什麼時候探進瑪沙的滑雪服下面, 正抓在她暖乎乎的上。
“對不起。” 劉展錯愕得不知說什麼好, “我不是故意,瑪麗用眼神制止了他為自己找藉口, “你這個禽獸。” 她笑著低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