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將近半個世紀之前,易北城就已經建成了早期的地鐵。那個時候,還只有站臺安裝了照明設施。
如果你體驗過列車在漆黑的地鐵道里發生故障時的等待,你也許會明白那是怎樣一種令人恐懼的感受。
站臺上有許許多多根古典風格的石柱子,其中靠樓梯的一根柱子上還掛著一個圓形的大鐘。
只不過鐘的指標早已停止了運作,裡面一些用貴重金屬做成的精密零部件早已被流浪漢們拆卸一空,只留下了一副空殼。
西洛和莉莉婭“押送”著那名近衛兵走下漆黑的地鐵道,這裡到處都是流浪漢們遺棄的廢舊罐頭和酒瓶子,顯得既髒又凌亂。
“你們該放開我了吧!”近衛兵扭動著身子嚷嚷,“我退一步你們就得寸進尺。”
莉莉婭右手拿著*頂著近衛兵的後背,左手提著一盞礦燈,這是她剛剛在地鐵站口發現的,儘管它還能勉強照明,可是誰也不知道這玩意還能用多久。
“我怎麼知道你不會使詐呢?你們王國的人都非常狡猾,我可不相信你。”
近衛兵垂頭喪氣,頭頂的金毛胡亂披散在了額前,沒好氣地說:“狡猾的是你吧……打死了我的長官,還把我當囚犯對待,雖然我也並不喜歡那個長官。”
“大姐姐。”站在一旁的西洛輕輕扯了扯莉莉婭的衣角,肚子裡發出了“咕咕”的叫聲,“我好餓,真的好餓。”
莉莉婭愣了一下,她還是特別在意這個孩子的紫色眼瞳。究竟,自己和這個小弟弟有什麼關聯?他的眼睛為什麼也是紫色的?
“大姐姐……”西洛那頭埋在了莉莉婭的腰間,有氣無力地說道,“我餓。”
近衛兵聽了又開始挖苦她,“喂,這位善良的小姐,你總該對這孩子好一些吧!”
莉莉婭忽然間清醒了過來,從外衣口袋裡拿出了半截乾糧,塞到了西洛的手心裡,衝他微笑,“對不起,小弟弟。”
她又看著前方不知伸向何處的軌道,手中礦燈的燈光也只能照亮很小的一塊地方。
“真不知道該怎麼離開這城市。”莉莉婭嘆了一口氣,也不由得有些沮喪了起來。
“呵,那之前,你為什麼要逃呢?不就是落地的烏雲嗎,大學裡教授說這現象千年一次。”近衛兵斜眼看著她說道,“就一個自然現象把你嚇成這樣。這廢棄地鐵站我都沒來過,我們這下被你害慘了。”
“這是感覺。”莉莉婭忽然看著近衛兵的眼睛,她紫色的眼瞳似乎在黑暗中散發著謎一樣的微光,“我天生能察覺到某種不確定的危險。”
“這麼厲害啊。”近衛兵不屑地笑了笑,把臉撇到了一邊。
“你知道什麼?”莉莉婭突然冷冷說道,攥緊了拳頭,“小時候,鎮上有位老爺爺生了重病,常常走幾步就會疲憊喘氣,醫生說他是患了肺炎,可我當時卻能清楚看到他身後趴著一團黑色的人影。”
莉莉婭一把抓住了近衛兵的衣領,大聲道:“可是當我告訴大家事實的時候,他們卻說我在詛咒老爺爺,後來,後來……”
她的聲音開始有些顫抖,近衛兵和西洛看著她低垂著頭,語氣越來越軟,“後來,老爺爺死了,他們說是因為我的緣故,要把我當做女巫燒死,可我不是,我不是!”
近衛兵莫名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似的,儘管他內心裡還是覺得自己有理在先。
“那個,我道歉。”他艱難地聳了聳肩,露出了“抱歉”的樣子,“我不知道這些事,無論如何,算我錯了好吧。現在我們還是暫停爭吵,一起出去再說。”
“嗯嗯,我知道怎麼出去哦,大姐姐還有怪叔叔!”西洛邊啃著乾糧邊自豪地說道,“這裡是我家喲。”
“你家?!”莉莉婭和近衛兵一同面朝西洛轉了過去。
“對,對啊……”西洛忽然覺得被這麼看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戳了戳手指,把乾糧嚥了下去,“這裡有條奇怪的路線通往城市外圍。我在這裡住了一年多,閉著眼睛都能找到出口。”
“是嗎。”近衛兵靠在了牆壁上,“這裡看起來到哪裡都差不多,都是軌道、軌道和軌道。”
“請相信我,怪叔叔!”
“我叫安德烈,不叫怪叔叔!”近衛兵的額頭撞了撞隧道的牆壁,“別看我臉上有疤痕,其實我才二十四歲!”
“知道啦,安德烈怪叔叔。”西洛嘀咕。
莉莉婭這時好像想起了什麼,俯身,“小弟弟,你說的奇怪的路線不是應該被封起來了嗎?”她拿出抄錄檔案的筆記本,用礦燈照著翻閱。
“話是沒錯,可是那天我的幾個乞丐‘鄰居’把那裡釘死的木板給撬開了個大洞。”西洛認真地回答。
“嗯,那裡是曾經的軍用隧道,也許本意是修建了用於運輸資源的。可是地下通道要通往其他城市,造價過於昂貴。等等……”莉莉婭說到這裡停住了。
撞牆的近衛兵安德烈把頭轉了過來,沒好氣地說:“怎麼不念了,我親愛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