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城的天工閣位於城南,在一眾低矮的房屋中間顯得尤為突兀,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據說這座樓閣本身就是一件法器,是隻有天工閣才能夠煉製的“七層浮屠”,防禦力驚人,內部銘刻有特殊法陣,能納須彌入芥子,神異非凡。
蘇辰三人進入的是第一層浮屠,這裡也是天工閣用來接待一般客人的地方,特殊的客人則會被請入第二層,至於第三層往上,就是天工閣的內部了,非請勿入,擅入者必死,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無人可以違抗。
浮屠內的空間比在外面看到的更加廣闊,一層和二層大同小異,都是被分隔成一個又一個雅間,客人可以放心地在這裡談生意,因為這些雅間就是法器內部形成的一個個獨立的小空間,不用擔心被偷聽。
小廝將三人請入了其中一個雅間,請他們稍後,一會兒就有主事的人來和他們談生意。
“天工閣就是這樣,只要是誠心來做生意的,無論是什麼樣的客人他們都不會拒之門外,而且在七層浮屠內,不用擔心有人搗亂,這件法器是天工閣內的高手所煉製,搗亂就等於找死。”蘇辰說道。話雖如此,能來天工閣做生意的,要麼是大勢力的人,要麼就是真有貨的人,沒有誰會來找天工閣消遣,除非這人真不要命了。
這個雅間名為“巧心軒”,只是個普通雅間,但內部亭臺假山、小橋流水一應俱全,在那個引路的小廝退下後,就有衣著華美的侍女送來茶點,以供客人享用。
趁等人的時候,三人也在商量如何來用這些天外隕鐵。
曦月想換成實打實的錢,但蘇辰和龍卿言不同意,錢這東西對他們的用處不大,而且他們此去青州要面臨很大的挑戰,動輒就有生命危險,所以兩大男人寧願借天工閣之力來煉成趁手的法器,能夠保命。
曦月想了想,最終沒有反對,按她的說法,等什麼時候遇到仇家了,直接打劫一頓就行了,來到了天工閣,自然得物盡其用。
“你有什麼仇家?”龍卿言納悶地問道。
“那個什麼九曲門啊!還有道武宮啊!還有……對對對,還有那個什麼顏家的人!這都是我仇人。”曦月理直氣壯地說。
“打住!”蘇辰扶額,“拋開道武宮不算,另外兩位怎麼也得算我的仇人吧!你只是被我捲進來了而已。”
“咱倆啥關係啊!你的仇人不就是我的仇人麼?”曦月拍著蘇辰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道。
“哈?”蘇辰無語。
“嗯,沒錯,你的仇人就是我倆的仇人,到時候必須打劫一番。”龍卿言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正好本少爺缺錢花了,等這一票幹成了,我請你們去春風拂檻樓搓一頓。”
“春風拂檻樓?”曦月眼睛一亮,“是不是那家非常有名的酒樓,據說其東家深不可測,也是類似天工閣一樣的存在。”
“對,就是他們!”龍卿言點頭。
“他們最有名的是一種酒,名叫醉花蔭。”蘇辰有氣無力地補充了一句。他感覺腦瓜疼,明明是在商量天外隕鐵如何利用,怎麼就跳到春風拂檻樓上面來了?而且一個北冥天女,一個東荒太子,那都是年輕一輩有頭有臉的人物,討論起打劫這種事怎麼就這麼理所應當?
“你去喝過呀?”龍卿言驚訝了。
“嗯,跟師父一起去的。”蘇辰說道,“可惜當時沒嚐到百年醉花蔭,不過也足夠了。”
百年醉花蔭,顧名思義,是典藏百年之後才開壇的醉花蔭,乃是春風樓最負盛名的酒,據傳釀酒的師傅會在每一批醉花蔭中挑選出品質最上乘的十壇,埋入具有特殊土壤的地下,封存百年後再次啟封,其酒香能繞樑三日而不散,聞者皆沉醉,無論凡人修士都甚是追捧,爭相競購。
然而,春風樓不會隨便給出這十壇百年醉花蔭,一般來說,能夠享受到的莫不是凡間或修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若不是春風樓主動贈與,無論是誰,想嚐到百年醉花蔭,必須拿出相應的酬金,而春風樓也不會坐地起價,只要價值等同就行。
而此酒讓凡人修士都無比嚮往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那特殊土壤。醉花蔭受此土壤滋潤百年,已經從凡酒蛻變成了靈液,據傳凡人飲之能延年益壽、祛除百病,甚至返老還童;而修士飲之能夠滋養元神,改善體質,無論是那一流派的修士皆能受益。
不過那種土壤的具體資訊,就是春風樓的秘密了,外人無從得知。
“那咱們什麼時候去啊?”曦月問道。
“等到了青州之後吧,在異寶之爭有結果之前都有時間。”龍卿言說道,“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想念那裡的酒了。”
“我沒意見。”蘇辰點了點頭。
“好,就這麼決定了。”曦月喜笑顏開,這個決定甚合她意,畢竟三人對異寶誌在必得,而且龍族、冰凰族都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他們取得皇道異寶,所以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一旦真的取得異寶,三人必須迅速脫離修界視線,龍卿言要回東荒一趟,而蘇辰和曦月只能避入北冥,直到風波停歇,他們三個才能再次出現在九州,那就鬼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北冥要借異寶參悟,自然也許諾會保護蘇辰周全,那時候無論是因為異寶引來的追殺還是來自道武宮的通緝,北冥都會替蘇辰擋下。因為一旦藉助異寶出現哪怕一位能夠進軍皇道領域的族人,那都是整個北冥的福音。即便無人能得到這縷機緣,北冥現有的高手中只要能有人突破到更高層次,那也是絕對有利的,所以北冥敢許下這一承諾。
曦月是被族人寄予了厚望的天女,所有冰凰族的族人都相信她能走上“人道極境”這個位置,但如今的她尚且年幼,還需要有人為她保駕護航,否則很容易夭折。
不多時,就有人來了。
“三位客人好,我是來負責洽談的,叫我小孫就好。”來者是個笑容滿面的男子,眼露精光,衣著也很華美,不過就是肥頭大耳的,肚子就像懷胎六月的孕婦一樣大,不過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頭髮倒是讓女子都羨慕。
“你真名叫什麼?”龍卿言問道。
“叫什麼不重要,只要能做成生意讓三位客人滿意就行。”小孫依然笑著,還很大氣地擺了擺手。
“我記得天工閣的規矩,隱瞞姓名好像是不行的吧,否則東西出了問題找誰說理啊?”龍卿言翹著二郎腿,慢條斯理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