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喝了好幾口湯藥,然後拍了拍樊寬的肩膀,一臉欣慰地說:“寬兒是真的長大了,倒也有當年那個死鬼的幾分英姿,只是寬兒比那死鬼優秀多了。”
“娘”樊寬泣不成聲地擦著眼淚,再也說不出個下文來。
頭髮花白、滿臉皺紋,快要油盡燈枯的母親一邊給樊寬擦著眼淚,一邊撫摸著樊寬那一根根倒立起來的頭髮,溫柔而慈祥地笑著說:“寬兒,姬羽將軍們那幫人,是一幫好人。”
“母親身體什麼樣自己清楚,我可能熬不過今晚了,以後的路,還要寬兒自己走了。”
樊寬再也忍不住,激動得不能自已,渾身顫抖著拉住了母親的手,臉上滿是大悲之色:“娘您別這麼說老天爺保佑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我”
他想說的還有很多,但卻因為太過難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斷斷續續,有些結巴,於是好長時間下來,就說了這麼半句話。
可惜,還未等他把話努力說完,便被母親打斷了:“寬兒,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離開了誰不能活!”
“母親走後,你就去投靠姬羽將軍他們,那個叫符邦的少年英雄不是很看重你麼?你就跟著他,去為這天下而戰。”
“未來的路,娘希望你越走越輝煌,至少比你爹那個死鬼優秀百倍。”
樊寬哽咽道:“娘,寬兒,寬兒只想在您身邊照顧您,不想建什麼功立什麼業,更不想什麼天下,寬兒只希望您能長命百歲,讓寬兒服侍你一輩子。”
母親溫和地撫摸著樊寬的後腦勺,慈祥地笑著說:“人終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青山。”
“寬兒,如果有一天,你跟著姬羽將軍們有大出息,讓天下恢復了太平,別忘了告訴娘,寬兒是個大英雄。”
“娘真的很希望看到寬兒做大英雄的那一天,那一天的寬兒,想來應該會很帥,可惜娘看不到了,真的,看不到了”
母親一臉惋惜地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忽然雙目渙散,就這麼低下了頭去,失去了生機,除了最後有些遺憾和不捨外,走得很是安詳。
樊寬看著閉上了雙目,沒有了呼吸的母親,感受著後腦勺那隻突然垂下去、蒼老而又溫暖的手,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
這一夜,孝子喪母,金縣除夕夜的喜慶,完全被這濃濃的大悲,衝得蕩然無存。
追惟酷甚,號慕摧絕,痛貫心肝,痛當奈何奈何。未獲賓士,哀毒益深,奈何奈何。臨紙感哽,不知何言。
東都洛陽,星辰血光籠罩著繁華的大地。
原本歌舞昇平的繁華宮殿,瞬間被無數靈氣給沖毀成了廢墟。
一道刺目的劍芒沖天而起,大將軍何靜踏劍立於虛空之中,看著四周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湧來的敵人。
他的盔甲上已經沾滿了鮮血,頭盔也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披頭散髮。
它不再是一頭雄獅,也不再像一頭雄獅,甚至連一頭受傷的雄獅都不像,此時他就像被強敵環伺的一隻瘋狗。
以張讓為首的十常侍也化作了十道刺目的光束,來到了何靜四周,將何靜包圍。
看著這位上一刻神威滿身的敵人,忽然如同一條被痛打的落水狗,張讓的心情,別提有多麼的舒爽了。
他春風得意地笑著說:“怎麼樣啊,大將軍,本公公有警告你說話的資格了麼?”
即使狼狽,何靜的目光也如同虎狼一般兇狠,他唇角微微上揚:“老夫,告訴你,你個陰人,不配!”
如同雷霆一般的暴喝響徹方圓,何靜忽然出劍。
璀璨的劍光點亮了濃墨的夜色,只是眨眼間便朝著張讓刺了過來。
張讓微微慌亂了一下,只是一瞬間便鎮定了下來。
他揚起了那雙蒼白毫無血色,如同惡鬼一般的右手,然後夾住了那道璀璨的劍光。
n了幾十年童子功的張讓,修為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比大將軍何靜差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