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沒有人知道神威候、劉貴妃與養心殿內,生死未僕、昏迷不知醒沒醒的天子說了些什麼。
只知道次日清晨,神威候和劉貴妃出了養心殿,率領神威營十萬將士,兵圍未央宮,隱有要誅殺皇后之意。
只是,這皇后可不僅僅是皇后,還是大將軍獨孤觀瀾的親妹妹。
西楚皇城,自然掀起了軒然大波,無數人都想要去湊一湊熱鬧。
可惜奈何事情發生在未央宮,想要湊熱鬧,也要有這個資本。
就算是平時一直不喜熱鬧的姬羽,都覺得西楚這等大事,應當去看一看,畢竟是天將傾地前奏,不是?
於是,桐華宮的一行清閒人,準去湊一湊這場熱鬧。
……
……
一場春雨貴如油,當年獨孤洛與天子喜結連理。
天子一喜之下,在未央宮的外圍四周栽了無數的湘妃竹。
如今密集的雨珠落下,打在這湘妃竹的闊葉上,發出的悶響,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種極有節奏的音樂。
當然,此時沒有任何人有心感受著自然的韻律。
因為未央宮,被神威營的十萬將士,圍了個水洩不通。
雨珠打在那森森鎧甲上發出的聲音,自然比不了穿林打葉那般自然的美,更何況,金戈鐵馬的肅殺之聲,又怎會美?
不知道未央宮會流多少血,但那些鮮紅的、刺目的,總會被春雨洗刷的乾乾淨淨,不留一點痕跡,來年大家還不是隻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呢?
未央宮內,皇后獨孤洛鳳袍霞冠,盛裝坐在床榻上。
此時,她已經失去了往昔的貴氣和美豔,一雙鳳目空蕩蕩的,就像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偶。
隨著一陣腳步聲,兩個人走了進來,一男一女。
正是神威候上官和佳人劉貴妃。
獨孤洛的眼中依然沒有什麼神采,她有些木然地抬起頭來,看向了一席白色錦袍如雪、氣宇軒昂,卻又透著君子如玉一般溫潤的神威候,痴痴地問了一句:“為什麼?”
神威候沒有回答。
獨孤洛當然知道上官不會回答,但她還是問了,只因為心中那些不甘。
劉貴妃沒有說話,逗弄著懷裡那隻詭異異常的靈貓,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神威候說:“皇后,在你未央宮的後花園裡,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為了儲存證據,蘇九允可是佈下了重重靈陣。”
“狡辯?”獨孤洛悽然笑道:“上官,莫忘了,我獨孤家不是軟柿子。”
神威候說:“難道你以為你佔著獨孤觀瀾,就可以謀害天子?”
獨孤洛流著淚,宛如一個怨婦:“我說我沒有謀害天子,你們信麼?神威候,你真是好大的手筆,為了除掉本宮,竟然連謀害天子這種罪名,都能弄出來。”
神威候面不改色:“請皇后慎言!”
獨孤洛沒有理他,而是轉頭看向了懷抱白貓的劉貴妃:“本宮當年早已經看出你不是什麼好東西,奈何你搖尾乞憐,本宮一時心軟,竟然放過了你,今日果然遭了因果報,你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
劉貴妃卻是譏諷一笑:“皇后姐姐為難九皇子姬羽,和九公主姬千雲,不過是怕他們二人知道當年姐姐做的某些事情,姐姐為了自己,連兩個孩子都不曾想犯過,若不是因為陛下,恐怕這兩個孩子早已經慘遭毒手了吧?”
“而且,姐姐當初又為難了妹妹做了多少十惡不赦的虧心事呢?姐姐說妹妹心如蛇蠍,敢問姐姐,又是個什麼善人了?”
“當年,若不是梅妃成全,姐姐能否坐上這個後位來呢?結果,姐姐卻恩將仇報,將其迫害至冷宮,將其逼瘋,這種事情你又算不算心如蛇蠍。”
聽著這些話,皇后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蒼白無比,一雙鳳目底下,恐懼一點一滴地爬了上來。
那些原本塵封在歲月裡的往事,就像是惡鬼一般緩緩爬了出來,侵蝕著獨孤洛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