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與魔族卻不同，魔族並非神州大地的原生物，它們要的，是佔領這個世界，是完完全全佔領這個世界，這個佔領是不需要這片大地原生物的那種佔領，所以別看現在那些投靠魔族的走狗們過的挺好，一旦魔族將我們這些反抗勢力統統撥除，那些人也就到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時候了。”
李牧雖然笨了點，但是直到此時，也終於聽出一些端倪，隨即插口道：“陛下的意思是說，如果想活著，就必須戰鬥？”
衛子夜點點頭道：“是啊，人、妖二族之戰始於仙帝一位之爭，其後人族勝出，於後大興，可是人族又何曾停止過戰亂，但就是這樣不斷自相殘殺的人族，每當我族凝聚一定的實力想要一統神州大地之時，無論人族自己打得多麼慘烈，總能在這個時候放下仇怨凝聚在一起，將我族再次打壓下去，這便是這數千年來，人族一直統治這片大地的原因。”
聽完衛子夜這一席話，哭喪老人這才完全明白，自己先前的眼界究竟有多麼狹隘，自己感覺自己的目光長遠，是在為子孫後代著想，而今才知道，真正鼠目寸光的是自己，他這樣做不但是害了青丘山，更是害了整個神州大地。
因為他要扼殺的並不只是人族的天才，而是整個神州大地的希望之火，如果人妖兩族皆是他先前這樣的想法，各自遏制對方的天才，那麼無疑於自毀前程。
屆時，何需魔族大軍親至，兩族早已自行滅亡，整個天下必定落入魔族之手，哪裡還會將來的兩族之爭？
哭喪老人隨即跪倒在地，放聲大哭道：“陛下，臣知錯了。”
衛子夜這才欣慰的點點頭，雙手將哭喪老人攙起。
但是李牧卻在這時發現，方才自己所悟似乎並沒有上道，隨即低聲向張天宇求教道：“天宇，我剛才是不是說錯了。”
張天宇笑了笑道：“雖然說的不錯，但是已經跑題了，所以不但是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哦……”李牧頓時尷尬無比。
知兒莫若母，衛冰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雖然驍勇善戰，但是若說到帝王權術和勾心鬥角，確實差了不是一點半點，不過人無完人，事無完備，物無完美，有些東西確實強求不得。
故而，在看到李牧完全會岔兄長之意時，衛冰隨即解釋道：“所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魔族勢大，若想讓我族日後大興，首要之急便是先與玄門摒除前嫌，共同進退，只有將魔族除去，我青丘才有機會壯大，反之，若是玄門在此役徹底落敗，我青丘山必定獨木難支，覆滅只是時間問題。”
“哦……”李牧這才恍然大悟，隨即大喜道：“我明白了，師尊的意思是說我們躲在這屋簷之下只能偏安苟活，卻不是長久之計。”
眾人一聽李牧此言差點沒有一個根頭栽倒，李凌峰隨即鬱悶道：“師尊是讓我們把眼界放寬，不要拘泥於人、妖二族的仇恨，要將視野放在整個天地間，你腦子裡究竟裝的什麼東西？”
“呵呵……”衛子夜笑了笑道：“眼界決定高度，只有放眼整個天下，才有角逐天下的資格，太古之後，無論是人族還是我族，都犯了這個毛病，皆想做這一方天地的霸主，所以才導致仙庭崩碎，天地鉅變，使得魔族有了可趁之機，說到底，造成如今這局面的，實乃軒轅仙帝與蚩尤大妖之過。”
清音仙子不禁感慨道：“但是私谷欠乃生靈之共性，誰又能保證日後將魔族驅除之後，兩族不會再起紛爭？”
張天宇嘆息一聲道：“那是後輩們的事了，並非我等所能左右的。”
衛子夜笑了笑道：“歷史如車輪滾動，週而復始，往復迴圈，正如凡人之王朝更替，每個朝代的大興與衰敗都何其相似，所有王朝天子都知道衰敗都是從內部開始腐爛，但是又有哪個王朝能逃脫這個輪迴？所以我們只需在有生之年，完成屬於我們的使命即可，而我們這個時代屬於我們的使命只有一個，就是將魔族驅除，還神州大地朗朗乾坤。”
衛冰點點頭道：“是啊，至於將來究竟是人族大興，還是我族大興，全憑天意吧。”
衛子夜搖搖頭道：“你們還是不明白，這個世界哪裡有什麼人、妖之分，皆是神州大地蒼生而已，所謂種族之分，門戶之別，皆是因私谷欠造出的藉口罷了，遙想太古之時，何曾有過人、妖之分？無論是神庭昊天上帝之時，或是三清道祖，伏羲、女媧、神農三位仙帝，哪位不是視天下蒼生為一家，所謂人、妖之別正是軒轅氏與蚩尤爭仙帝之後的產物，所謂人與妖，代表的只是兩大勢力，就如如今所謂的玄門諸派，不是又有分出了玄門正宗、異派、邪派三種，說到底，哪個門派不是修仙？有哪個門派生來就是為了害人？所謂的區別不過是各自修行的價值觀罷了。”
衛子夜此番言論，著實將在場諸人嚇了一跳，即便是張天宇，也萬萬沒想到，衛子夜的眼界居然達到如此高度，就連他自己，自認為已經有了相當的大局觀，但還是沒有跳出這種族與門派之別，與衛子夜一比，卻發現二者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有如天壤之別。
就連一向受玄門教育，對妖族有著極深偏見的詩云，也同樣為之一顫，因為衛子夜這番話，直接將她這些年所建立的世界觀全數打碎。
她曾經不至一次幻想玄門同道齊心合力，誅滅妖魔二族，讓玄門一統天下，這樣天下便能和諧，但是聽到此番言論之時，這才反應過來，不要說這天下玄門難以整合，就說崑崙一派，就曾發生過首徒司徒弈叛出門派之事，如今更是為了繼任大統分割兩個派系，說到底，卻還是私谷欠所置。
所以，衛子夜所言並無差錯，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所謂的種族和門派之分，有的，只是人的私谷欠，正因為有了私谷欠，才有了鬥爭，才有了衰敗，即便是凡人王朝的更替，所謂的腐敗，最開始不也是從私谷欠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