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水,與年幼時的蕭笑相同,是根本對天地元氣毫無感知度的特殊體質。也是因此,即便已經十二歲的芳齡了,她卻還是不能說人言,咽喉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這樣的病弱體,別說是修行了,就連與人進行日常的言語交流都做不到。
也是因此,自然不會有人覺得她能修行,能成為強者。
身體不全的人不能修行,這是這一世界千百年來的公理,也是無法被動搖的絕對規則。作為這個世界的人,林若水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但,她卻還是執著的向蕭笑提出了想要修行的懇求。
即便,她已經從眼前這個男孩的身上看不到任何希望,但她還是不願放棄……
或許,從一開始,她便是與如今的蕭笑相同的一類人,不願將命運交給上天的逆天之人……
林若水的性格,這一刻的蕭笑也隱隱察覺到了,只是他看著眼前這個孱弱嬌小的女孩,卻怎麼都無法想象她能堅持下去。
畢竟,那是一條几乎看不到希望的路。
但,看著林若水那已經裂開的手指,蕭笑又如何能拒絕她的請求呢?
於是,蕭笑輕嘆一聲,只好出言道,“我不知道你的過去,也不知你是否修行過功法。但,我會將我知道的一些強大運氣功法都交給你,幫助你來修行。如果,那些功法也無法幫到你的話,或許你就和我相同,是那天生便無法修行的廢柴吧?”
見蕭笑應允教導自己,林若水即刻便抬起小臉,看著眼前的男孩,那黑曜石般深邃的瞳裡也不禁溢位了一絲感激。
顯然,親自面見之後,她對蕭笑的厭惡感也漸漸少了一些。
但,即便蕭笑願意教導林若水修行,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
說到底,今日夕陽已經西下,作為肉體凡胎的孩童,他們儼然是無法再逞強下去了。然而,如今的林若水最多也就是不討厭蕭笑,又如何肯委身與他呢?
於是,察覺到了這一點的兩人也是相繼沉默,旋即杵在原地不知動彈。
漸漸地,隨著風吹蟬鳴,極致的黑夜也侵襲而來,驟然佔據了整片天空,而這時,花園的夜色下更是已經達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爾後,察覺寒風凜冽,直入骨髓,蕭笑也只好出聲說道,“我想,如果我們再站在這裡,會被凍死的。所以我們還是先……回你的屋裡吧?我想,我們還都是小孩子,你應該也不用對我……提防到這地步吧?”
蕭笑如今的身份,林若水聽那林天南叮囑過多次,再聯想到眼前的男孩並非是那般好色之徒,而自己兩人再呆在這裡也只會凍死,於是林若水便只好動身,在黑暗中輕輕拽著蕭笑的衣衫,然後緩緩的踱步走出。
而他們,也便在這樣拘謹的狀況下,緩緩地來到了林若水的小屋裡。
黑暗中,女孩藉著嫻熟的動作,摸到了火折,點亮了小桌上的燭火,蕭笑這才發現,原來這林府小姐的閨房竟是如此地簡陋,如此寒酸。
這小屋,最多兩丈寬,三丈長,其內除了一張小床和那簡陋的梳妝檯、衣櫃外,便是空無一物。甚至,在這裡連浴室也沒有。怎麼想,這都不應該是這一世界大家族的小姐閨房,但實際上它便是這樣的小小地方。
“難怪,之前那林天南會笑的這麼詭異。”
“難怪,他會說怕這丫頭伺候不好我。這裡,壓根就不是一個享受生活的好地方啊。”
看著眼前景象,蕭笑搖頭苦笑,對林若水的同情也漸漸更濃。
如今,已是金秋時分,而這裡卻又是如此的寒酸,要如何度日?不說其他,那小床上連薄被也唯有一個,又如何能抵禦那冬季的嚴寒?到了那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枯燥之下,誰又能耐得住性子,永遠的相敬如賓並互不侵犯?
“原來如此,在這樣的環境下,就算我不是紈絝子弟,怕也會耐不住性子。畢竟,這裡空無一物,就唯有一個美人兒。”
“也難怪,她會這樣防著我……”
“這樣殘酷的命運,也難怪她要怨恨……”
蕭笑問心輕嘆,疲累的身體更是如同鉛注,令他睏倦不已。於是,無奈之下他也只好來到床前,佔據了邊緣部分,旋即昏昏的睡了過去。
隨著蕭笑入睡,一旁站著的林若水心緒也更是複雜。小床雖小,可蕭笑佔據的部分卻不過小半,也沒有扯過那薄薄軟被,這說明了什麼?林若水自然是明白。只是,這樣的日子又能度過多久呢?一天,還是兩天呢?
枯燥無趣的日子裡,他真的能不化作噬人野獸,想要將自己吞吃嗎?
想到這些,林若水的小心臟也於是惶恐。疲憊之下,她也從另一面躺上了小床,蓋上了軟被,旋即蜷縮成小團,沉沉的睡了過去。
翌日,林若水醒來,這才發覺天已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