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兒啊,看你風塵僕僕的樣子,這是去哪兒了呀?”銅鈴道長慢慢悠悠地走向坐在臺階上發呆的緋霓,與她一樣心事重重,卻不顯露一星半點在臉上。
緋霓將托腮的兩手放下,騰地起了身,有些心虛地回道:“師父。我,我沒去哪兒,就在宗門後頭的山上坐了一夜。”
“坐了一夜?那你怎的不回去躺下睡一會兒,還在這兒坐著呢?身子能吃得消嗎?”
面對師父的關心,緋霓越發的心虛愧疚,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終只是小聲的吐了一個“嗯”字。
銅鈴道長搖搖頭,略顯笨重的在她旁邊坐下,又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道:“來,坐下與師父說說吧。”
緋霓答應了下來,中規中矩地坐著,一直低垂著腦袋看著地面,那擱在膝蓋上的手不停地摩擦著,掌心都冒出了一層細汗。
師父不說話,她便不敢吭聲,生怕說多錯多,最為重要的是,她不想讓師父知曉自己獨自找那北凌天去了。
至於為何,她自個兒也說不上來,總歸心是這麼想的。
而一直在等緋霓主動向自己坦白的銅鈴道長,在沉默了良久後,無奈地嘆息道:“唉,還在為那件事生師父的氣嗎?霓兒啊,你可明白,為師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
“沒有沒有。”緋霓連連搖頭擺手,“師父,霓兒不蠢,雖說當時衝動了些,可霓兒知道師父這麼做定有師父的道理。師父含辛茹苦的將我養大,教我大義,授我本領,在霓兒眼裡,師父比這世上任何一人都更為重要!是霓兒莽撞,讓師父傷心了。”
聽過這番肺腑之言,銅鈴道長甚感欣慰,覺著之前是自己多了心,他的霓兒又怎麼會變呢?
他滿意地一笑,伸手往她髮髻上碰了碰,慈祥道:“你能這麼想,為師也便放心了。”
待收回手後,他又語重心長地提醒:“霓兒,妖尊救你不假,且先不論他是何居心,好心也好,壞心也罷,這份情我們先記著。但你必須要時時刻刻記住,你是人,他是妖。更何況你還是專門收妖之人,人妖殊途,天命不可違啊。”
“師父,若……”糾結猶豫了一瞬,緋霓認真問道:“若是有朝一日違了這天命,後果會怎樣?”
銅鈴道長一驚,“霓兒你?”
緋霓眨巴著眼睛,露出了單純的笑容,“師父,霓兒並無他想,只是好奇而已。”
銅鈴道長看了看她,隨後利索站起,皺眉眺望遠處,意味深長地說道:“若是違了這天命,必是六界動盪,禍事不斷吶!霓兒,還記得當初入宗門時,你在祖師爺面前發的誓嗎?”
“霓兒記得,不論何時何地,都不可與妖魔兩界中人有任何的瓜葛糾纏,否則,便是違背了祖師爺的遺訓,勢必要遭天打雷劈,逐出天宗門,被萬人唾棄!”
昔日誓言再從口中說出,緋霓依舊覺得內心惶恐不安,像是有朝一日自己定會拂了這誓言,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一般,害怕的不敢直視銅鈴道長。
“記得便好,記得便好喲!”
銅鈴道長邊說邊離去,連頭都不曾回一下。
……
“尊上?”守在漓洛房門口的夕殤突然站起來喊了這麼一句。
自那日事發至今,漓洛始終未曾踏出房門一步,他們兄弟幾個除去正常的職守外,都輪番在這看著,就怕她一時想不明白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