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劍法凌厲飄忽，高出眾人甚多，我一時難以勝出。
激戰之中，眼前忽大放光明。原來是濃雲驟裂，白日剎那噴薄。
湯章威正面向東方，猝不及防，劍勢不由一滯。我趁此時機襲向他腰間破綻，他不得已奮身斜掠，我長索橫曳直追。
眼見他已避無可避，他忽於空中發劍，直刺何皇后。
我一驚回索，將何皇后斜斜帶開。但她衣襟已為劍氣所裂，被我帶開時，懷中掉出若干物什，飄向路邊深谷。
她大驚失色：“叔叔的藥！”
我聞言掠過，只見一串藥包方自墜下山崖。
一時間我再無心旁騖，惟一心念是決不能失去大哥傷藥。俯身崖邊，長索出手，堪堪捲住藥包。
只聽背後風聲颯然，何皇后驚呼：“小心！”
我知道湯章威必於此時偷襲，但我此時回身，藥包必落入深谷，惟有不閃不避。只覺右背一道透骨深寒長驅直入，然後又迅疾離開。與此同時，我收回長索，取到了藥包。
回身，我正看見湯章威飄身退開，神情似笑非笑。我右臂略抬，劇痛**，眼前一片昏黑。心下不由冰涼。
忽聽何皇后道：
“池總管，你放了他我便和你回山莊。不然，我這就跳下去。”
眼前黑霧漸漸消散，我看見何皇后立於崖邊，衣袂當風，似是隨時可能失足。
我想要過去，但剛一動彈，半身劇痛，如要暈去。
只聽湯章威喝道：“不要動！”慢慢向她靠近。
她卻又向崖邊退了一退。
“好，我答應你。”湯章威沉聲說，緩緩向她伸出手。
何皇后側頭看他，“此話當真？”
“在下豈敢欺瞞少夫人？”
何皇后微一猶豫，終於伸手給他。就在兩人相觸的一霎，何皇后縱身撞入他懷中，雙手連點，湯章威頓成木雕泥塑。
她猶不放心，在他身上又加點了幾處穴道，這才奔回我身邊，急切地問：
“你怎麼樣？”
我將藥包遞在她手中，“不必管我，”我說，“把藥送去給大哥。”
她神色倉惶地搖頭，又說了些什麼，我卻已聽不清晰。
風聲與她的語聲忽然變得稀薄遙遠，煙一般散盡。
代之而起的是一陣柔和輕響，悉悉簌簌，像我初次聽到的塞北城大雪落上碧青的原野萬物，又或是四月裡雨一般的落花，落在我初來乍到的塞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