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別數月,周小友別來無恙。”
中年男人穿著他的中山裝,對著周湄拱手笑道。
陸苔見到來人,不由露出些許驚訝。
這來人正是和陸苔在青綿市有過數次交集的燕青雲。
“燕先生,數月不見,風采依舊。”
燕青雲看著面前這個女子,眉頭卻不由皺了皺,從前的周湄,雖然臉色也有蒼白之相,但是在她那副纖瘦的身材之下,充斥著一股旺盛的生機,可是這才短短數月未見,周湄這一生生機就彷彿走到了人生的盡頭,垂垂老朽。
她年輕的皮囊下,已經行將就木。
這種情況如何不令人感到心驚?
燕青雲很難相信,究竟是什麼樣的危機,才會讓這樣一位少年天驕變成這副模樣?
陸苔早就猜到了他的反應,見此也不在意地笑道:“但行好事,莫問來去。一切果皆有一切因,今天這模樣自然是我自己的選擇,燕先生不太太過在意。”
陸苔伸手一引,將燕青雲迎進自己這家面積不算太大的老物件店。
店鋪的前面,陸苔做了幾排櫃子,邊上還有一張躺椅,上面還擺著墊子,是陸苔慣常會待的地方,而後面的空間做了一扇屏風,擺了一張茶几,幾張凳子。
目光所及之處,東西都顯得幾分陳舊色彩,但是整體的格局卻很能顯出陸苔的品味。
“小店鄙陋,只有一杯粗茶,燕先生不要介意。”周湄笑盈盈地拿出茶葉和茶具。
燕青雲看著這景色,不由有一絲恍惚,這種老舊的擺設方式,還有那些不舊不新的東西,真是已經有好些年沒有見過了。
他發現周湄跟人講話的時候也很有意思,她總是喜歡對人說著客氣又自謙的話,顯得無害又溫婉,如果不是瞭解她的為人,恐怕很難察覺出這一層精緻的面具。
她只有在講到玄門術法的時候,才會有掩不住的驕狂。
“燕先生上門為何?”周湄笑問道。
燕青雲猶豫了一下,長嘆一聲:“我本來上門是想和周小友聊一聊近來的一些事,現在想來,還是我唐突了。”
他們兩個因為交換了聯絡方式,所以也有不少聯絡。
他知道,周湄有自己的生活,為了他口中的玄門之事,卻將周湄牽扯進來,實在是有些不地道,也是他想當然了。
“說來聽聽也沒事。”
燕青雲猶豫了一下,緩緩道來。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說小一點,不過就是門派中下一任掌門人之爭,恰好,燕青雲就是其中強有力的競爭者,往大了說,那就涉及到道統之爭了,這種事情,在門派是誰都沒有辦法迴避的。
“若是我那大師兄尚在人世,我三僚村這一脈,又怎麼會陷入這種窘境呢?”燕青雲嘆了一口氣,這個儒雅的中年漢子,眼底閃過淡淡的惆悵。
那一年的後海青磚鋪了一條路,一直通往那個大院。大院裡開了一束梅,梅香盈袖。他在那裡等他。後來,他負了他的約。
那個驚才絕豔的男人,被師祖譽為中興之兆的男人,最終為了家國,為了這片他摯愛的土地,為了他畢生的心願,倒在了他前行的路上,一如他留下的遺箋。
——願意我血薦軒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