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志文則是和易成鵬兩個人一起上了救護車。
“三表哥,這一回是我給你添麻煩了。”餘志文歉意地道。
“啊?哦,沒事,沒事。”易成鵬從自己的心思裡回過神來,搖搖頭,沉聲道,“這是不可抗因素,只要最後人沒事就好。不然你家那可是要和徐家結樑子的。”
徐家擺在明面上的就徐琳琳一個女孩子,要是徐琳琳去世了,徐家現在的當家人和他老婆之間一準要出事,到時候私生子的事情必然會爆出來,可想而知,會是一出怎樣雞飛狗跳的場面。
沒錯,他也是知道徐家還有個私生子的事情,因為餘志文就是藉著他的渠道才查出來的。
餘志文點點頭,雖然剛才那個女人說徐琳琳不會出事,不過他還是會準備一下,防止真的出事以後猝不及防。
不過餘志文見自己表哥今天似乎比往日更加沉默,尤其是剛才居然還在走神,心中還是微微一愣,不知道表哥今天是想到了什麼嗎?考慮到易成鵬的性子,易成鵬並沒有張口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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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湄上午才出了這個宅子,下午就已經有人來拜訪她了。
巧了,第一個過來的,就是上午來敲門的趙興。
趙興上門的時候有些侷促,雖然小神仙是他們安鎮鎮子上的人看著長大的,老神仙剛剛帶她來安鎮定居的時候,她還真的很小很小。
這麼多年一晃而過,小神仙都已經那麼大了,而他們那些人都已經老了。
“趙叔,你坐,在我這宅子別拘束。”
周湄提起茶壺,給趙興滿上了一杯茶水。
趙興連連擺手:“要不得!要不得!當時聽到屋子裡有人進出打掃的樣子,我就有種強烈的預感,小神仙你要回來了!”
“趙叔別叫我‘小神仙’了,跟我師父一樣,喊我一聲湄湄就好了。”周湄笑道。
安鎮這兒,湄湄聽上去就跟家長的長輩喊晚輩暱稱一個聲兒,周湄小時候還跟他師父抱怨過,居然給她取了個這麼大眾化的名字。
“那可不成!”趙興連連搖頭,他對周湄和她師父,是打心眼裡尊重。
當年家中出過大事,周湄和他師父是真的對他家有大恩,他當初得了重病,家裡又沒有多少錢,後來還是周湄師父好心給他開了幾帖藥,沒有要錢,只是讓他病好以後去他家裡幫忙幹了一個月的活兒。
這樣的恩情他怎麼可能不記得?要是沒有周湄師父的幫助,他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誰都看得出來周湄師父的善心,要知道他當時病的喘口氣都難,要是那藥吃不好,還談什麼他去幫忙這個報酬?
再加上後來他兒子身上有一劫,當初要不是放在口袋裡的護身符擋了一劫,恐怕現在腿都已經不在了。
這樣的大恩大德,他老趙當然是要記掛一輩子的!
趙興說著對周湄和她師父的感激,說到動情處,這個已經中年的漢子,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出生的時候,家裡就說我命中能夠遇到貴人,後來遇到了老神仙才明白,這就是我的貴人啊!”
周湄笑了笑,那老不修是趙興的貴人,但終究只是趙興生命中一個匆匆過客,而他參與了她從一個咿呀學語的孩子到可以扛起門派傳承的少年人的全部過程,在她生命中留下了那麼多的深刻的痕跡,哪怕是重活一世,那些沉澱的感情都已經烙印在心中。
周湄有時候忍不住想,其實自己後世多年不踏進安鎮,未嘗不是一種近鄉情怯的原因。
在這個鎮子上,有太多關於她師父生活過的痕跡,那痕跡太濃重,融入了安鎮大部分人的生命,她的踏入,必然會讓她重新回憶起自己的這位師父。
人最悲哀的是什麼?是當你想要反哺一個人的時候,他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你想要懷念他的時候,只能從舊時光裡努力的打撈回憶。
死生這條界限,永遠是最讓人感覺無奈又沉重的。
哪怕後來的周湄怎麼怎麼厲害,別人提及她的時候,都是冠上“第一人”的稱呼,可是即使是這樣的她,也依舊不可能讓死者生,讓亡者回應她的呼喚。
周湄的心中有些感慨,輕輕嘆了一聲,老狗逼就是老狗逼,死了這麼多年還不讓她安生,她周湄這種沒心沒肺,在他活著的時候,都敢欺師滅祖,一腳把人踹翻的小狼狗,哪兒來那麼多時間去懷念旮旯角里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