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湄吃完早飯,優雅的擦了擦自己的嘴巴,然後看向一邊的秦震瀾,笑道:“今天有什麼安排嗎?”
“嗯?什麼安排?”秦震瀾看著周湄,一臉淡然的將自己剛才腦子裡的想法消滅掉,當做什麼都沒有想過的樣子。
他都不用去想了,他到時候吩咐下去,估計到時候不管是衛三還是衛七,都會一臉“我的老大今天又發瘋”的表情看著他,那模樣恐怕跟天塌下來沒什麼兩樣。
別問他是怎麼知道的,他又不是傻,那幫人每次擠眉弄眼的時候真當他不知道?也就是看在周湄的面子上,才懶得跟他們一般計較。
這要是換了幾年前,還不是令行禁止,誰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臉?
所以說,衛七他們時常覺得,有了周湄在身邊以後,秦三爺都變得有了那麼幾分人情味。
當然,這人情味也是比較有限的。
比如說現在,秦震瀾對上週湄似笑非笑地眼神之後,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那鋒利的眉頭一挑,含笑道:“這裡頭門道髒的很。”
“說來聽聽。”周湄單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道。
秦震瀾眯了眯眼,用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幹我們這一道的,無非就是一個‘狠’字當頭。我記得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他當年將背叛的人,親自將那人的手摁在了滾燙的沸水了,一道道的剃乾淨那手掌上的肉。後來我又遇到過一個人,親手殺了自己全家,用全家的命來布了個局,換對手鋃鐺入獄。”
他神色寡淡的講著這些別人身上發生的故事,就像是世間超凡的禪師,冷眼看著這樣的事情。一般人如果遇上了,那多半都是會有情緒流露的,不管是厭惡、不喜,亦或是同情悲憫,這都是身為一個人聽到這種駭人聽聞的事件時該有的反應。
而恰恰秦震瀾這種沒有反應的反應,才是最可怕的,眾生喜怒哀樂苦,可他卻彷彿剝離了屬於人的感情。
怪不得曾經有人跟周湄說過,秦震瀾這樣的男人,活的時候是個羅剎,死後也該墮入地獄,從他這個性格,可窺見一斑。
衛七走過來收拾餐桌,就正好聽見他家三爺講著這些話,手臂上忍不住冒起雞皮疙瘩,哎喲我的三爺吶,您這樣說話,是沒有女孩子會喜歡你的!你知不道膽小的都會被你嚇走?!
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周湄竟然依舊一副眉眼含笑的樣子,對著秦震瀾笑眯眯地道:“繼續,我喜歡聽你講話。”
衛七哆嗦一下,只覺得渾身都冒氣寒氣,從他的脊柱一下子就衝上了天靈蓋,只覺得渾身都是透心涼的感覺!他算是明白了,這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就說為什麼周湄偏偏在青監裡一眼就相中了他們三爺,感情是因為變態之間的相互感應啊!
秦震瀾聞言,笑了笑,繼續娓娓道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在說著世間最溫柔的情話呢。
–—
烏市靠近天山,天山嚴寒,所以烏市的十一月早早的進入寒冷季節,所以雖然這個時節還早,但是在街道上的人已經變少了很多,除了一個地方——紅山大佛寺。
這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寺廟,幾經波瀾,終究還是保持著鼎盛的香火。
周湄推著秦震瀾下了車,並且非常仔細的給秦震瀾雙腿上蓋上了小被子,這個行為被秦震瀾抗議了很久,他覺得自己這樣是身體,這種季節裡,根本就不要蓋這玩意兒!
要知道他可是秦震瀾,單是他這三個字拿出去,都是響噹噹的好嗎!這什麼瘠薄玩意兒!他可是能夠在冬天零下的時候進行冬泳的人,怎麼可能會覺得冷?!
但是很明顯,他被周湄強勢鎮壓了。
有一種冷,叫做“周湄覺得秦震瀾冷”。
這件事讓他很不痛快,直到現在都還是冷著一張臉,表達了自己強烈的不滿。
但是這又有什麼用呢?如果秦震瀾的冷臉對周湄起作用,那周湄就不是周湄了,現在也不可能跟在秦震瀾面前。要知道前世最開始的時候,哪怕秦震瀾很剋制,但是他坐在那裡,不經意間從眉眼間流露出的冷漠和寡情,就足夠讓無數女人望而卻步了。
所以周湄照例時不時低頭湊到秦震瀾耳邊說笑幾句,自然的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那耳邊時不時傳來的溫熱氣息,讓秦震瀾心中萬分惱怒,這個女人太不矜持了,大庭廣眾之下,怎麼能夠這麼不端莊呢?!
周湄推著秦震瀾一路上了大佛寺,山道上人來人往,有種寧靜的喧鬧感。
不過周湄和秦震瀾兩人其實也非常搶眼,兩人也是俊男美女,而男的那個還坐著輪椅,一看就知道,不是身體虛弱就是雙腿不便,這樣的組合無疑更容易產生話題和議論。
“走,咱們上去看看。”周湄對秦震瀾笑道。
秦震瀾動了動眉頭,環顧四周:“這就是你要帶我來看看的地方?”他並不覺得這裡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他也知道,周湄不會平白無故帶他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