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贊干布不明白李雲彤為什麼哭,明明這事跟她沒什麼關係。
他束手無策在站在一旁,甚至有些煩燥,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撫李雲彤。
好在李雲彤只是默默流淚,並沒有大哭大鬧,看上去如同梨花帶雨,哭相也蠻美的。
於是他就站在一旁,欣賞了一會美人的哭態,等李雲彤止住哭泣方才問道:“你怎麼哭了?”
李雲彤覺得沒意思。
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喜歡大唐的文化,禮儀,法典……甚至連最近穿得衣服也改用大唐的絲綢,但他骨子裡還是一個吐蕃人,崇武輕文,視女子為玩物、擺件。
其實不止是他,就是大唐,女性又何嘗不是附屬男性而生。
貴族家的女子要稍好些,打小錦衣玉食長大,會琴棋書畫不過是添頭,主要學習的是掌中饋,當家作主管理僕婦的本領,因為這個,成為了男人的賢內助,不可或缺。而妾室們主要負責生子討好男人,就連生下來的庶子也多由嫡妻教育,她們的命運,幾乎是完全掌握在男人的手裡。
如果阿木爾的事發生在她的身上,可以和離可以休妻,斷不至於要落到不能活命的程度。
但也不過是五十歲笑百步而已,始作俑者毫髮無損,受害者反倒要承擔失貞的後果……
這樣的事情,若是發生在男人的身上?
李雲彤搖搖頭苦笑,這樣的事若是換成女人凌辱了男人,只怕也是女人被千夫所指,罵名加身。
不管怎麼樣,一件壞事只要在男女之間發生,錯得那個,倒黴的那個,就一定是女人。
有這個哭的勁,她不如想想如何保全阿木爾的性命。
儘管阿木爾誣陷拉姆,但她罪不至死,同為女人,李雲彤有種物傷其類的悲哀。
她拭去了自己眼角殘餘的淚,平靜地對松贊干布說:“你從母薩手裡將阿木爾救下來,我勸她出家為尼,如此一來,既儲存了你的體面,她也不用枉丟性命。”
不等松贊干布拒絕,李雲彤又道:“這件事阿木爾並無過錯,你如果枉殺了她,是損自個的福報,減少功德,對你也不好。我聽到這事,坐視不管,會損我的福報。”
一聽會損害自己的利益,松贊干布猶豫片刻,就答應下來,“但你要叮囑阿木爾,休要將那事往外吐露半個字,不然,就是佛祖也救不了她。”
李雲彤淡淡地說:“只要她不是個傻得,就不會往外說一個字,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她還活不活?”
雖然達成了統一意見,但李雲彤卻有了心結,雖然知道松贊干布的反應不過是男人們的正常思維,但她還是兔死狐悲,覺得他太過薄情寡義。
接下來,不管松贊干布說什麼,她都只是敷衍作答,最終,兩人不歡而散。
過了兩日,松贊干布早朝之後,不知不覺走到了東月宮,等宮人向他行禮之時,他才回過神來。
已經到了門口,再轉身未免顯得刻意,松贊干布就問宮人,“贊蒙在做什麼?”
“贊蒙給蔡邦薩請過安後,就去了書房。”宮人垂首回答。
自個正好有些漢字不大認得,可以去問問。懷著這種心思,松贊干布就坦然自若的朝東月宮書房走去。
等到了書房門口,他才覺得自個這藉口有些牽強,他有專門教習大唐文化、文字的老師,根本不需要到李雲彤這兒來問。
她這兒的大唐書籍多,正好借兩本回去。
松贊干布給自個找了第二條理由。
他制止了宮女的通報,推門掀簾進去。
因為松贊干布進門的時候很輕,夏雨迎上來時,他又用手指放在自個嘴上示意她禁聲,李雲彤便沒有發覺屋裡多了一個人。
“過來幫我研些墨。”李雲彤聽到夏雨的腳步聲,頭也不抬地吩咐道。
松贊干布讓夏雨站在一旁,自個輕手輕腳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