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從鍋裡舀一勺湯嘗一嘗味道,背後忽然冒出一句“你是存心要餓死老子是吧?”
屋子本來就空曠得瘮人,冷不丁有人發聲,我嚇得勺子一抖,全部湯水都進了嘴裡,燙得眼淚都來了,連忙伸出舌頭散熱。好一會,才緩過勁,回頭看到罪魁禍首一隻長胳膊架在門框上,懶懶散散地站著。我真想上前揍他一拳,卻只能忍下怒火平靜地說“現在就可以吃了。”
他特大爺地轉身,大搖大擺地向前走,我趕緊盛上湯,端著飯跟在他的屁股後面。李熠怡然自得地坐在餐桌前,視窗吹進的秋風吹拂著他黑得燦亮的髮絲,揚起來的弧度是明快而清爽的,較之於因做飯而汗水淋漓的我,他真的優雅多了。
我不曾想過優雅這個詞彙來形容李熠,此時的他確實像古代的貴族公子哥。黑色浴袍柔軟而貼服在他健碩的軀體上,肢體修長而柔韌,端坐的身姿在腰腹間摺疊出一個絕妙的直角。但一開口就暴露粗俗的本性,他皺著眉就開罵“你是蝸牛嗎?快點,老子都餓死了。”
我畢恭畢敬地放下碟子,守在一邊。李熠吃了一口米飯,皺著眉嫌棄地說“真難吃,味道太淡了。”說著他又喝了一口湯,抬眸掃了我一眼接著挑剔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你做出來的飯菜就連豬都吃不下去。”
這話剛說完,他就埋頭扒飯,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一大盆炒飯就吃掉大半,我忍不住偷偷翻了個白眼,心裡暗想,他不是說豬都吃不下,那他不是連豬都不如了。
李熠吃完後,抽出餐巾紙抹了抹嘴巴,悠哉悠哉地吸菸,我乖乖地動手收拾。他抬腳踢了我一下,力度不是很大,可我真心討厭他踢自己,那輕視的態度就似對待一隻哈巴狗,他漫不經心開口問“你做小姐多久了?”
我擦拭飯桌的手停頓下來,抬頭看了一眼李熠,他神情冷淡,漆黑的眸子波瀾不驚,他僅是好奇一問罷了,我和他都壓根不是同個世界的人,他是來嫖,我是被嫖,實在不適合談天說地。我裝得很不在意地回答“我在夜總會工作半年了。”
他緩緩地吐出一口煙,圓圈的煙霧在他的頭頂盤旋,逐漸消散。他接著又問“你家裡人知道你當小姐嗎?”
我的心口有點疼,好像那裡塌下了一塊。家裡人?我忍不住冷笑出聲,是啊!我還有媽媽,同父異母的弟妹,可媽懦弱得得剩下忍受,那怕我告訴她繼父對我毛手毛腳,她都是保持沉默,對我見死不救;而弟妹對我疏遠,甚至和繼姐合計起來欺負我,他們算是什麼家裡人?
不過我絕對不會再挖出自己的心,任他糟蹋,心不在焉地來回擦著餐桌說“知道!”
噢!他拉長音調回了一聲,可能覺得無聊了,連續打了兩個哈哈,便窩在沙發看電視,不再理會我。我知趣地端著碗筷走出廚房,還清洗了三遍,確保碗筷都洗乾淨了,才打算去問李熠要錢。
等我到了大廳看見李熠趴在沙發睡著了,他睡得很香,嘴巴微微嘟起來,額頭有兩撮頭髮頑皮地翹起來,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孩子,毫無醒著的殘暴印跡,真的蠻可愛的。我看得一時間有些痴了,不去否認李熠確實長得好看。他翻了個身,面朝裡睡,我慌忙轉移視線,
我自然是不敢叫醒他要錢,以他大少爺的脾氣還不把我狠狠地揍一頓才怪,看來自己是被他白嫖了,我無奈地假裝向他揮了揮手拳頭,起身就要走人。
我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見他雙手環繞在胸膛,也許是冷了,身子都蜷縮成蝦米型了。近幾日夜裡的溫度蠻低的,他要是這樣睡一晚,明天肯定感冒。他要是感冒了,十有八九會找自己的麻煩。我特沒出息地拿起毛毯輕輕地給他蓋上,還習慣性掖一下毛毯。我發誓絕對不是自己對他東感情,而是我怕他都怕慣了。
我輕手輕腳地走出別墅,看著陰森森的小區,想起自己要爬一個小時的山,還得走半個小時的路程,我真心累,我都不知自己造了什麼孽,上天要派李熠這種人來收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