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仕衡眼梢帶著一絲狠戾,他話音剛落,對面的語氣微微一變,方才的痞氣就斂去了大半,發出輕笑,“權公子一聲令下,我劉某把自己親爹晾著都不敢把你晾著!只是事情有些棘手,前些天聽說起訴案突然被撤,我這邊也不敢有太大的動靜……倒是連累權公子您親自跑一趟上海。”
“知道就好。”權仕衡冷哼一聲,“既然來了,我也不想白跑一趟。今天你就給我一個確切的答覆。”
修長手指看似無意識地敲了敲大理石桌面,卻明顯透露出警告的意味。
他,生氣了。
對方的話語裡立刻帶上了小心翼翼的調侃意味,“權公子先別急,今晚在金色薔薇,有美酒還有美人,談工作的事多煞風情,不如我們改天再談?”
“今晚先談談情說說愛,我做東,你看中哪個美人,直接帶回去!包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一夜銷魂!”
對方不雅的措辭,讓舒艾聽了心裡有些不爽,她抬頭想在夜色中看清這個男人的面容。不料男人敏銳的目光卻捕捉到了她的舉動,發出一聲輕笑,道:“權公子若是嫌棄金色薔薇的美人俗氣,您身邊這位倒也是個絕世的美人胚子……會喝酒嗎?”
一瓶剛開的馬爹利洋酒被重重放在她面前。舒艾往後坐開了一點,目光轉向權仕衡,無聲地告訴他,她不想喝。
權仕衡嘴角揚起清冷笑意,“初次見面,就使喚我女人喝酒,三少面子可真夠大的!”
對面隨即發出嗤笑,“權公子的面子比我大多了!我可不敢得罪。只是您遠道而來上海找我辦事,讓我對自己的親叔叔下狠手……不拿出點誠意來,怎麼說得過去?”
幾番對話,舒艾總算明白了。這位劉三少,竟然是劉博培的侄子,權仕衡請他幫忙對付世恆?
思索間,權仕衡已經取來酒杯,倒滿一杯酒,放在她面前,眸色涼薄得看不出絲毫波瀾,他低聲道:“既然如此,多說倒顯得矯情了。舒艾,你就先幹三杯為敬,算作是給初次見面的三少一份薄禮。”
三杯酒,確實算是薄禮了。尤其她的身份還只是權仕衡的女伴而已。
可問題是,她酒量淺啊!
看了看這滿滿的一杯馬爹利烈酒,舒艾瞪大眼睛,又看向身旁的男人,可是不知光線太暗沉,還是他刻意隱去了所有表情,她能看到的就是一張冷漠淡然、波瀾不驚的面容,和一雙深如黑洞的眼眸。
她突然明白了。
什麼溫情脈脈,什麼對的時候遇上對的人!他如今不過是在懲罰她!
內心一陣酸澀,她氣到顫抖的手,捧起那杯酒,彷彿帶著仇恨的快感,抬頭一飲而盡。
權仕衡面不改色替她加滿第二杯。
她繼續捧起,湊到嘴邊,灌進去,一滴不剩。
第三杯,權仕衡倒酒的手頓住了,他視線微眯,定定地打量了眼前的女人片刻。她的一張小臉已經迅速泛紅,甚至開始發青,嘴唇泛白,神色有一絲恍惚。她大概是真的不能沾酒,只喝了這麼兩杯就醉了。
權仕衡猶豫的間隙,舒艾卻自己拿起了酒瓶,直接倒滿,第三杯冰涼的液體下肚,她忍不住差點吐出來!
權仕衡奪過酒瓶,神色有一絲懊悔,但很快,他又恢復了那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看向對面的男人,“誠意已經到了,三少現在怎麼說?”
陌生男人低笑一聲,語氣頗有些無奈,“權公子說笑了,這個忙,我橫豎是要幫你的,你手裡捏著我那麼多把柄,我要敢說一個不字,那只有死路一條。只是我沒想到,我開個玩笑讓你的女人陪酒,你還真讓她陪了。”
“外間都傳聞權公子心狠手辣,如今看來倒真是不假。對著身邊心愛的女人都能如此冷漠無情,毫不憐香惜玉。我劉某無話可說。”
權仕衡的面容恢復了一貫的冷峻,“呯”的一聲被隨手丟放在桌面的酒杯,顯示出他此刻的不屑和反感,“我的女人喝三杯酒,換三少你背後捅自己親叔叔一刀。這筆買賣,怎麼看都很划算。我並不虧。既然不虧,你愛說成是玩笑,還是說我心狠手辣,我都無所謂。”
“生意往來和談情說愛不同,後者講究的是過程,而前者呢,講究的是結果。只要能獲取我想要的結果,這過程中使一些不光彩的手段又如何?”
“這……”對方一時無話可說。
權仕衡嘴角勾起的笑意便越發生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