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趙明便知道了孫斌口中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而且這一下看去，他心裡立時撲騰一聲，糟糕不已。
只見，船廠內部，有一塊仍舊能夠擋風遮雨，還顯得頗為溫暖的區域，竟然不知何時成為了流浪人的家。即便是大白天，他都能夠瞧見至少十數名流浪漢正有點‘醉生夢死’的躺在那裡。
若是換做平常，瞧見這樣景象的趙明，會立即生出一股心酸的感覺，因為他一直覺得，既然是人，就不應該活成這副模樣。但是此刻的他，實在沒有心情以及興致去想那些事情，他滿腦子擔心的都是昨天凌晨朝他亮燈的那人會不會就是面前這些人中的一個。
不知是誰率先瞧見了他和孫斌，尖叫著喊了一聲“警察！”
登時只見那些流浪漢就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靂一般，一個激靈起身忙不迭的就往更深的地方開始跑動。
孫斌見狀，急忙扯著嗓子叫道“別跑，別跑，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
雖然孫斌這樣喊，但那些儼然曾經遭受過警察驅趕的流浪漢，哪裡會相信這種話，其中一人一邊跑還一邊叫道“我們在這裡沒有惹事，你們為什麼不給一條活路？”
流浪漢說得倒是實話，在趙明成為警察的這幾年裡，每一次的市容市貌檢查開始前，他們都會被上級派到街上去，進行驅趕行動，完全不管也沒辦法管那些被趕走的流浪漢能夠去往何處。
孫斌見到叫喊無效，只得趕忙朝前跑去，同時還不放棄的叫著“我只是想問你們幾個問題，關於昨天深夜一輛出現在這裡的麵包車！”
不曾想，此話一出，其中竟然真的有幾個人停下了腳步，“你真的不是來趕我們的？”
見到情況有些緩和，孫斌立即肯定的點頭“真的不是，還請你們不要慌。”
大抵是孫斌那客氣的語氣令得他們那股害怕的情緒有了稍稍緩解。有幾個本來已經跑遠的流浪漢竟然還自發的走了回來。
站在孫斌身旁的趙明，瞧見這種情況，只得連連暗道‘不好，看樣子這些人竟然真的對那麵包車有所瞭解。’
因著心虛，趙明下意識的就低了低頭。
很快，流浪漢聚在了一起，看上去倒頗有些生死與共的味道。不過想來也是這樣，生活的道理本就如此，越是活在生活最下層的人，越是容易凝聚起來。本來生活就已經沒有更多可以讓他們失去的東西，若是再沒了同伴，該是怎麼樣的一種悲慘。
孫斌客氣的掏出香菸，朝著流浪們一人發了一根，像是並不著急發問的他，還順手笑意盈盈的幫他們點著了煙，最後自己才抽上一根。
“這麼說，你知道我剛才說的那輛麵包車的事情？”孫斌看向的是不久前叫嚷著放他們一條活路的那名中年漢子。
鬍子邋遢，身上時不時散發出一股淡臭味的中年漢子，狠狠的抽了一口煙後，方才點了點頭，粗獷的嗓音說道“我知道。大約昨天凌晨一點多的時候來的。黑色麵包車對吧。”
“嗯，是的。”並排站立的兩人，孫斌聽言是欣喜，趙明聽言，則是愈發的恐慌與緊張。“你看到駕駛那輛麵包車的人了嗎？”
中年漢子再度點頭“看到了。”
什麼？立時，趙明嚇得小腿都有點發軟。
“那你能給我形容形容那人的樣子嗎？”孫斌瞧見中年漢子手中的香菸已經燃盡，連忙又遞上了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