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但像那種不好不壞的事情也就恰好傳的進葉未央的耳朵裡。所以他立即火燒了眉毛,“咣嘰”一聲撞開了葉闌的房門。
就像一步踏進藥田之中,葉未央聞到了一股熟悉的藥味。但葉闌畢竟不是煉藥師,所以那種味道並不香,而是帶著種粗糙的苦澀。
葉闌正斜倚在床上閉目養神,他微微蜷起腿來,搭著一條白絨絨的毯子。不知是睡是醒,反正當葉未央衝進來的時候,他並沒有動一根手指。
這時葉未央才覺得自己莽撞了。葉闌的身子一直不好,甚至有一段時間要靠稀有的靈藥吊住一口氣。他的修行偏寒性,所以在春夏秋三季,都不能動用修為,需要閉門靜養。
他輕手輕腳的關上門,細微的“吱呀”了一聲。又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拉平整了厚實的遮光布,才悄悄的走到葉闌床邊。
“哥……哥?你睡了嗎?”
昏暗中,床上的人微微睜開眼,面板是蒼白的,很輕易就能看到下巴上細小的青色血管。葉闌微微側頭,輕聲道
“不是說不要坐在我右邊嗎。”
葉未央給他擺正身後的枕頭,嬉皮笑臉的坐在床沿上
“哥你的右邊是床邊,我自然要坐在這裡,不然,不是要坐到床裡去了?”
葉闌的眼睛中這才有了些神色,淺淺的笑了。
“說事吧。”
葉未央再次向哥哥罵了一遍那個比他還要魯莽的智障。
“哥你說,是個正常人就不會和林德彪賭石吧?是,我知道,雲飛很厲害,但……你說他不是傻嗎?是,我說會護他周全,但他……他覺得得罪人不犯法嗎?他是在瞎攪和啊!”一提到雲飛,葉未央就氣不打一出來,但他還沒有把雲飛拿他當賭注的事情告訴哥哥,總感覺那像是媳婦拿著老公的錢去大把消費似的……
“給我拿點水來。”葉闌指了指茶桌。葉未央將那茶壺捧在手裡,剎那間凍得心都麻了。“哥……,那個……涼茶喝了對身體不好吧……”
葉闌虛弱的手接過茶壺,葉未央眼看著那壺身上瞬間升起一片潔白的霜花,然後揚手一到,從壺嘴裡灑下來的,就是雪一樣的茶色冰沙了。
“吃冰?”葉闌側著頭問?
葉未央趕緊搖了搖頭。
葉闌將茶杯接近唇邊,飲水一樣將冰沙飲了進去,蒼白的臉上終於泛出半寸紅光。“天好熱,不是嗎?今年的盛夏,又會很難熬啊。”
他放下茶杯,從床上坐起來,穿上鞋子。
“你在擔心他?”
葉未央勉強擠出一個假笑,又立刻翻了個白眼。“他太魯莽了。”
“他很聰明。”葉闌淡淡的反駁。“他是一個很懂策略,很會迂迴的人,而且他每一步都很
清楚自己是在做什麼。”
葉未央懷疑的皺了皺眉心。“哥你是說,他是故意挑釁林德彪的了?”
“無意,故意,說不好,但是這場賭局,打不起來就是了。”葉闌走到床邊,不厭其煩的反覆撫平遮光布上的褶皺。“而且話說回來,你覺得隨便領回個賭石高手,對於林三,就不是一種挑釁嗎?”
“真正魯莽的,是誰人呢?”
葉未央一臉吃驚的看著哥哥,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他是在幫自己,同樣也是在幫你。我常對你說,有些人不是憑‘情義’就能交的透的,更何況你的見識若不在他之上,就無法把握那種‘情義’。所以對於雲飛,我教你的是——‘紐帶關係’。”
“結交,就是要形成一種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紐帶,你不要背叛他,也不要讓他背叛你。所以,你要麼將他拴在自己的身上,要麼,將自己拴在他的身上……”
林德彪的話本來就多,喝多了之後更是滔滔不絕,硬是拉著雲飛“哥啊弟啊”的把他的經歷講了三四遍。當雲飛和劉雲走出酒館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遠處的燈光就像火紅的星星一樣,閃的晃眼。
旁觀者清,當局者亦清。劉雲明顯感覺到雲飛出了酒館,就像變了個人一樣,立刻恢復了他曾經熟悉的那種性格。
“你的經歷……挺神奇的。”劉雲打破沉寂。
“五哥信嗎?”雲飛抬起眼睛,反問。
“半真半假?”
“半真半假。”雲飛點點頭,“逢人只說三分話,不可全拋一片心,這是五哥教給我的。”
“呵呵呵呵……”劉雲笑了,他的笑聲很輕,有種讀書人的韻味。“好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