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胖子他們走後,盧閱平在客廳乾坐了一夜,直到東方出現粉色的朝霞,他才洗把臉颳了淺冒的鬍渣,然後開車直奔徐三多的臨時落腳的地方。
“師傅,我又發現了個墓,我想盜完這個墓再走。”盧閱平直截了當地表達了此次來意。
徐三多站在陽臺上背對著他,認真修剪著盆裡的建蘭,似乎對盧閱平說的墓葬毫無興趣一般,壓根沒接這話。
咔嚓幾下,建蘭被修剪的極為美麗高貴。
徐三多啞著嗓子說:“老三,你不應該和徐白有太多接觸。你不聽話,師傅只能送你走。我早就說過,你配不上她。”
盧閱平暗自挫幾下牙齒,脖子一歪道:“我對她沒那想法。”
徐三多說:“那就走吧,離開河北,回你老家陪陪你老母親。”
此話一出,盧閱平的暴脾氣來了。
他走到陽臺,立在徐三多身側,呲牙咧嘴地說:“以前你就希望陸鯤當你徒弟,現在好了,人直接當了你兒子,我這種不三不四的人你當然想攆走。早知道這樣,我壓根就不會幫你拆散他和徐白。”
徐三多不怒,放下剪子,沒被衣服遮住的手和臉皆有被火燒傷的痕跡,醜陋無比。
“老三,我們說是師徒,但更準確的應該是共贏的關係。這兩年我給你了不少自由,也讓你賺了幾輩子都花不完的錢。你想要的師傅都給你了,但徐白是個例外。我愛我女兒,同時也憎恨她,你不會理解師傅對她這種矛盾的情感。有時我自己都理解不了。”徐三多的嘴角上揚:“她以後該嫁的人應該是個普通人,不能幹盜墓,也不能幹考古,除了這兩樣隨便幹什麼正當職業都行。她得找一個愛她一生的男人,她得過的安穩。將來有一天她跪在我墳頭,她會笑著說,爸,我這輩子過得很好,很簡單,很幸福。”
說著說著,盧閱平發現這個在暗處能隻手遮天的老人,眼圈竟然紅了。
盧閱平取下夾在耳朵上方的一根菸點燃道:“師傅,老三知道了。以後,不該動的心思我不會動。就讓我繼續留在河北吧,地道我已經開始在挖了,總不能半途而廢。等半年後幹完這一票我就走。”
徐三多盯著他,盯了許久。
最後他抬起手拍拍盧閱平的肩說:“老三,我信你一次。但如果你敢對徐白仍舊抱有不該抱的情感,師傅會讓你明白,家破人亡四個字怎麼寫。你應該瞭解我,敢告訴那麼多事,就一定有治你的辦法。”
盧閱平狠狠吸了口煙:“老三記下了。”
徐三多笑笑,指了指視窗的一整排建蘭:“有喜歡的嗎?師傅送你一盆。”
盧閱平脫口而出:“別,我是粗人,蘭花這種嬌貴的植物不適合我,哪裡養的好。”
徐三多說:“你明白就行。”
盧閱平回去的途中,路過春香開店的小區。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了片刻,躊躇好一會,他最終踩下油門回到和徐白一起住的房子。
一夜未眠,盧閱平的眼睛早已酸澀不已。
他叼著菸屁股,悶頭盯著地上的臺階,快步往四樓走。
剛走到門口,就瞧見一雙腳。
視線上移,徐白眼睛通紅地站在門口,一雙鞋已經前端都走破了,手和腿好幾個大洞,深紅色的血液凝結,正扒拉在傷口上。
看見徐白這鬼樣子,盧閱平的眼睛猛得提起來,立刻歪頭吐掉菸蒂,走上前問:“怎麼這副樣子?”
徐白臉色慘白,有氣無力地說:“我身上沒裝手機,也沒裝錢和鑰匙。”
一顆美麗的腦袋低了低,她下意識望著自己的鞋。
盧閱平緊住眉:“走了一夜走回來?”
徐白沒應聲,但等於預設了。
看見她這副樣子,徐老所有的警告一時間都不奏效了。
他火速開啟門,剛硬底說:“先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