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的商業樓前,人工的圓形花壇四周,圍著一圈不鏽鋼質地的椅子。
徐白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目光既潮溼又冷靜。
陸鯤給予她重新獲得笑容的能力,就像一個終於喜歡上吃甜麵包的人突然被要求必須回去吃鹹麵包,那種鹹澀只會被沒嘗過甜時更濃郁。
短短几天,生活又將她打回原形。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這些年為給楊起峰治病,全國奔走,她早把父母留的房子給賣了,靠著租房,有時這個城市住幾月,那個小鎮住幾月。
放眼今天,偌大的河北一時間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兜裡的手機鈴聲響起時,徐白的心一下提起,她慌忙摸著褲兜,迅速望向顯示屏。
她近乎毫無理由,只憑一絲強烈的執念得覺得,接起電話的一瞬間會聽見陸鯤的聲音。
可惜那頭傳來的是粗糙的男聲。
“在哪?”
她的靈魂剎那間被失望吞噬。
來電人是盧閱平。
徐白早在那次被樑棟使喚去市場買晚飯那次,盧閱平就在她手機上按了一次他的電話號碼。
自打那次之後,盧閱平從來沒主動打過她的電話。
這還是第一次。
徐白答:“有話就說。”
“急用錢,上回你在哈市發燒,三百五十塊錢還沒還給三哥。”
徐白:“……”
這事她一直記著,只是在後來的幾天,她沒有更好的機會把這錢給還了。
“給我你的支付寶或者微信賬戶,我現在給你轉。”
盧閱平說:“沒那些東西,不會。”
徐白:“……”
“你人在哪,三哥過來取。”
“行,你自己來拿。”徐白報下地址。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又起了音:“怎麼在那?卡車沒法開進市區,我這會兒在郊區。我發你地址,你坐幾站車過來,我急用。”
徐白還沒來得及說上什麼,盧閱平就已經掛了。
隔一會兒簡訊進來,寫著盧閱平所在的具體位置。
她把手機放回兜裡,拉著行李箱在公交站臺上等上兩分鐘。
車子駛來,徐白鑽進擁擠的車裡,十五分鐘後下了車。
離公交站臺不遠的地方停著一輛小卡車。
車窗降下,盧閱平扒著窗臺探出腦袋,匪氣地衝她笑著。
今時今日,任何笑容對徐白來說都是殘忍的。
她步伐平穩地走向他,快到車前時她掏出三百五十元現金,舉起手臂遞給他。
盧閱平沒著急接,衝徐白說:“先上車。”